他抓住绳子的下一秒,应符桑像钓鱼似的,站起身的同时,唰地就将应守川顺着绳子甩了上来,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砰地落地,跌坐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的应守川:“?”
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波操作有多么反科学的应符桑面不改色,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对方,转身就走。
顾不上自己此刻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应守川连忙起身追过去,一瘸一拐地勉强跟上对方的脚步。他看着应符桑的侧脸,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下的气氛似乎该说些什么来缓和,但多年来,已经养成习惯的态度不是一回就能改变的,要让他突然拉下脸和对方道谢他也做不到。
应守川已经彻底从死亡的恐惧中回神,他视线一转,聚焦在应符桑肩头的那只鸟上,皱起眉头道:“哪来的鸟?”说着便伸出手想帮对方将其驱走。
他的手指即将碰上山雀的羽毛时,专注走路的应符桑忽然猛地侧身一避。
尴尬漫上心头,应守川手僵在半空,有点无措。
应符桑眉头微动,想不通自己刚刚这堪称下意识的反应。依旧没理会应守川,他继续往出口走去。
山雀昂首挺胸,得意地展了展单边的翅膀。
被无视使尴尬更甚,而且应守川竟然从一只鸟的脸上看出了蔑视?!
感受到对方也并不想搭理自己,接下来的路程应守川便没再自讨没趣,闭口不言。又走了一段路程,他忽然想起忘记什么重要的事,停下来凝重道:“我得去找找白瑜。”
手机恢复了信号,但还是联系不上人。
应符桑闻言,回过头,眼神像在看一个事多的傻子。他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出口,“不就在那?”
什么?
应守川怔怔望去,恰好和那人对视上。方白瑜睁大双眼,快速和身旁的救援人员说了些什么,紧接着快步朝他们跑来。
“天哪,你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饶是有过预想,在看到全须全尾的应符桑时,他的表情还是出现了一丝裂痕。
注意到在场目光灼热的另一个人,方白瑜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居然忘了应守川这个蠢货。
应守川难得没有先关心对方,而是嗓音沉沉问道:“你去哪了?”
方白瑜大脑飞速运转,表情动作都挑不出错,表示自己一直在急切地寻找工具,最后费劲千辛万苦找到后立即就回去找了应守川,结果却没看到人。因此猜想他已经离开,自己这才等在门口等待汇合。
应守川听完,紧绷的面目肌肉渐渐放松。心下暗自松了口气,知道对方果然没有抛下自己,先前的疑云也通通散去。
“你说得着急忙慌,可不仅衣袖是干的,鞋子看起来也没湿呢。”应符桑忽然发言。
方白瑜表情一僵,直觉赌他们没印象,随口道:“这是我刚刚新换的干衣服,只是和下午穿的那件比较像……”
应符桑却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纽扣,打断道:“这是我在雪洞洞口捡到的,和你现在穿的衣服是同一件吧。”
什么?
没想到谎话会被直接拆穿,方白瑜下意识看向衣袖,发现左边袖口真的掉了和对方手上一模一样的扣子。
听到这,应守川心又沉了沉,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说谎。难道说,他真的不慌不忙地走到了出口,根本没打算救自己吗?
方白瑜勉强维持住笑容,“小桑,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枚袖扣旁边还有一串脚印,一路向西,没有变换方向。”
方白瑜矢口否认:“不可能,我明明往北走过,我就是往北边去找工具的。”其实是往那个方向去找应符桑。
“接着往哪个方向?”
“往回走,然后因为没找到你们我才往出口方向去的。”
应符桑见招拆招,“但如果你有这三段路程的话,在不紧不慢‘走’的速度下,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甚至说先我们一步走到这里。”
有了扣子的前情,方白瑜眼下甚至没办法再编理由说自己是用跑的。
“你是怎么计算的?”又不是精密计算的机器,对方凭什么断言他的路程和时间。
应符桑眨眨眼,“因为我走的就是你说的路线啊。”
事已至此,方白瑜乱了阵脚,只能改口说:“我记错方向了,我大概是误打误撞走了出口的方向,走到一半找不到工具才又往回走的。”
“怎么证明你说的?”应符桑不慌不忙道。
方白瑜忽然灵机一动,“你看到的那串脚印就是我往回走的时候留下的!”
“可是——”应符桑话音陡然转变。
“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脚印啊。”他微笑道,“雪下得这么大,脚印什么的根本留不了多久。”
应符桑这句话成功让在场两人都愣在原地。
他却点到为止没再继续步步紧逼,反倒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们继续聊吧。”
看着对方走远的背影,应守川将视线移回面色煞白的方白瑜,五指渐渐紧握成拳,表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