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器破空袭来,刺进木门,阻止了开门的动作。
血刃泛着诡异的红光,刀尖还在滴血,正好停在罗旺的眼前。
多一分便会刺破他的眼球。
“我喜欢你的血。”
我喜欢你大爷!
褚湛避开迎面而来的风刃,以血作符回击伫立于衣柜前的纤细黑影。黑影轻巧躲过,血洒在墙上,汇集于此的老鼠蟑螂作鸟兽散。
惨白的手自黑影里伸出,指腹划过墙上的鲜血,放进兜帽。
“果然很甜。”
褚湛的血煞气很重,寻常的妖魔鬼怪见着他是有多远跑多远。秦地的鬼灵被伤其根本,革朗的邵华千避之不及。
黑影不仅不惧,还如获至宝。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褚湛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该说自己运气好碰上例外,还是感叹水逆又拿他来冲KPI。
这个剥皮的喜欢他的血,那他和移动加血包有什么区别!
黑影闪至眼前,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褚湛竟然看不见黑影的面貌,对方完全隐匿在兜帽之中。
侧身,惨白的手和他的脖子擦肩而过,能明显感觉一股杀意从喉结前方划过。手刃割破衣领,在锁骨留下一道血痕。
好快。
褚湛惊叹,察觉右边腰下有劲风突袭,身体本能的反应抽出匕首阻挡,强劲的力道撞击,他后退半步才勉强接住对方的攻击。
手腕一转,匕首沿着黑影衣袖往上,刀尖划过兜帽撕开一个小口,黑气溢出。
褚湛捂鼻后撤,黑影亦是为了躲避匕首退后,两人之间距离一下子拉开。
褚湛目不转睛的盯着三步开外的黑影,别墅的阵法全乱了,毫无章法可言,几乎很难让阵法和法器共鸣。而且,他的血对它没有任何威胁,他丧失唯一的优势。
最致命的是,黑影看不出什么路数,在它面前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突然,落地窗炸开,碎玻璃片悉数朝褚湛飞来,只见他猛地掀起地毯卷住了尘,连人裹毯的把人推到角落,然后连连后退。
漫天刀雨中,黑影走到窗前,回头瞥了眼已经退到墙边的褚湛,他手上的佛珠被血催动化作护盾护住要害。至于膝盖以下没有护住的地方,早被玻璃捅成筛子,此刻已然跪下。
不自量力。
一声嗤笑,黑影从落地窗坠下,房间里的蟑螂老鼠也从窗口全部跑了出去。
想跑?门都没有!
褚湛顾不上刀雨,血线自手掌飞出,抓住衣柜上的匕首借力把自己拉到柜门,握住刀柄,抽出,冲到窗口一跃而下。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黑影,自然不会发现衣柜里除了罗旺还有别的东西。
就连罗旺自己也被门外的激战吸引而忘了身边多了一个“人”。
匕首被抽走,屋内的情形通过窄缝看得一清二楚。
空无一人。寒风将窗帘吹得呼呼作响,月光照在玻璃碎片反射出冰冷的光。床上一片狼藉,如蝗虫过境,啃得只剩残渣。
确认危险解除,罗旺放下几乎僵硬的手臂,虚脱的靠在柜壁,抹一把额头的冷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左手碰到冰凉的物体,他下意识朝左边看,是个白裙小女孩,头发湿哒哒的贴在头皮,脸上布满血痕,双眼笑盈盈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的瞬间,女孩面目狰狞,双眼发红,血泪夺眶而出,染红了她的白裙。
“啊!”
罗旺尖叫,忙不迭地推开衣柜,但不管他怎么推,柜门纹丝不动。他拍打,叫喊。无人应答。
女孩的手已经掐住他的脖子,他想抓住那双夺命手,可是,他只能看见,却怎么抓都抓不住。
“救命……救,救……”
呼吸越来越困难,拍打门板的力气越来越小。
突然,衣柜从外面打开,“原来你在这。”
逆光之中是一道巨大的黑影,罗旺两眼一白直接晕了过去。
另一边,褚湛追着黑影跑了几乎半个别墅区,直到湖边的一栋别墅,黑影的气息完全消失。
难道进去了?
褚湛抬头,别墅楼上亮着灯,里面有人。
黑影喜好剥人皮,若是伤及无辜……
他抓住树干往上爬,刚爬到枝干,还没来得及跳进院子,一束强光灯打过来,他只好侧身躲在树后等轿车驶过。
但轿车在别墅门口停下,灯光就打在褚湛藏身的树干。
曼妙的青衣女子从副驾驶下来,扭着纤细的腰肢打开后座的车门,里面出来一位西装革履的儒雅男人。
约莫五十岁左右,模样周正,年轻时容貌的惊艳并未被岁月抹去,反倒是让他如一杯上了年月的美酒,香醇至极。
岁月从不败美人,用在他身上在合适不过。
任淮予。小狐狸任荇的六叔。
关于这位狐族六叔,褚湛多多少少是有些了解。履历那叫一个金灿灿,曾为妖界立下赫赫战功,当初六界混战后也是他极力促成多方握手言和,天君都要礼让三分,是个比白洛活得还要久的妖。
入世以来行善积德,在医院是个悬壶济世的好医生,在学校是桃李满天下的教授。
总之,社会威望极高。
褚湛偷偷观察在别墅门口仔细整理着装的任淮予,谨慎的模样像是要觐见。
能让此等大妖这番谨小慎微,莫不是妖君亲临?
噢哟,那可是搞事情。
妖族有不少大妖在人间,和天上不食人间烟火、自命不凡的仙人不同,妖族喜欢人间。比起仙族修身养性,妖族更讲究入世修心。
但当权者不得入凡世,这是仙妖约定俗成的规矩。
如果妖君真的来了,无异于宣战。
命青衣女子和车子退到二十米开外等待,任淮予敲门独自进了院子,穿过铺满白色鹅暖石的小路,他站在玻璃门前不知说了什么,门自动打开,他脱鞋走进去。
剥皮的黑影、显赫的妖族大佬、别墅里的神秘人,怎么看都不简单。
褚湛没有什么拯救苍生的大义,他只是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不想被打破。这些妖魔鬼怪要搞事情回自己的地方搞,同归于尽都没关系。
但不要打扰小民的人间,活着已是不易,没义务为这些大人物的欲望买单。
符纸丢入小院化作拇指大的纸人,闭着眼,意识附在纸人身上靠近客厅,可隔着玻璃门里面的谈话听得不是很清晰。
纸人找到缝隙,钻进去,匍匐爬到窗帘后面,然后贴着墙根靠近沙发。
沙发的主座坐着一位长发的玄衣青年,青年看不见正脸,只能看到他拿起茶壶倒了两杯热茶,抬手的动作带起长长的衣袖,露出他拇指的玉扳指。
如墨的底色里面有银光游动。
“还请您指点接下来该怎么办?”
任淮予毕恭毕敬地问,当青年将茶杯推到他面前时,他的腰杆弯得更低。
青年不急不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反问,“你想要怎么办?”
“我等自是希望拿回主人的东西,但是若望和白洛恐成变数,还请您出手帮忙。”
“帮忙?”
青年玩味的品读这两字,带着几分笑意,似乎对若望和白洛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