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湛把书粗鲁地塞进麻袋,然后轻而易举地拎起,“老头,你信不信我把你这堆玩意烧了。”
麻袋就是老头子的命根子,知晓褚湛是个说到做到的性格,他立刻换了副讨好的面孔追上去,昧着良心夸道,“褚湛,两年不见,你真的是越来越帅了!”
老头子跑到半道想起门口还有一个人,忙不连跌地跑回来,从破包里掏出个皱皱巴巴的平安符塞进李江海手里,“小伙子今天谢谢你,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你收下。”
李江海还沉浸在女人的笑容里,等他回过神来老头子已经不见了,院子的大门敞着,院内的竹子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院内有人影走动。
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开业第一天,不打折。
奇怪的店。
李江海心里嘀咕,挠挠脑袋,转身时眼角余光扫到对面阴森森的宅子,门上写着一个红彤彤的“封”,猛地想起那就是明月巷凶宅,再想到来时的异样,吓得他一溜烟地跑得没影。
自那开始,李江海每天晚上都能接到佛系青旅的外卖派送单,起初他还有些害怕,没过几天市政给整个明月巷安装了路灯和监控,后来去的次数多了,加上他从来没遇到过什么事情,自然觉得当时是自己吓自己的错觉,甚至那座阴森森的凶宅都被戴上了八百倍滤镜,其实还挺好看,那些鬼屋故事都是谣传。
一来二去,他倒是和旅馆的人熟悉了不少。
穿旗袍的漂亮女人叫白洛,是青旅的老板娘,喜欢抽烟和打麻将。每次去青旅他都不敢看白洛,他觉得这个女人会勾魂,美丽又危险。
假和尚褚湛是青旅的二把手,与白洛认识多年。长得粗犷,站在白洛身边总给人有一种癞蛤蟆吃天鹅肉的既视感。
店里还有个小工叫蒜头,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不过只有晚上的时候才出现。估计是白日里学业紧,晚上有点空闲在店里帮帮忙。
老头子是青旅的第一个顾客,也是开业那么久唯一的一个,还是个白吃白喝白住的。
夜里,李江海去商家拿到外卖便骑着小摩托去了明月巷的佛系青旅。约莫半个月前,青旅对面的小洋楼开始了夜以继日的装修整改,昨天来的时候小洋楼已经焕然一新,有许多人在往里面搬东西。
今天再过来,远远地他就看见小洋楼门口站了好些人,他们拿着高高的牌子不知道是要做什么,外围站了个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叉着腰似乎在指挥。
不过这个和他没有多少关系,停了摩托车他将外卖送进青旅,毫不意外地看到院里的四个人在打手搓麻将。
手里还有好几单外卖要送,李江海寒暄几句就匆匆离开,并没有注意到小洋房门口挂了牌:临城人力资源管理局档案室。
“我怎么感觉这家烧烤越来越难吃了,之前点还送饮料,现在连饮料都不送了。”褚湛“啧”了一声,很是失望,把可乐放到蒜头手边,“蒜头,来,凉一下。”
蒜头左手拿起可乐,右手熟练地摸起一张牌,换了牌丢进堂子里,习以为常,“要冰吗?”
“来点。”
只见蒜头手中的杯子三秒不到外面就结了霜,可乐里多了好几块冰。
此情此景要是被李江海看到肯定会大呼“鬼啊”,指不定会吓得屁滚尿流。
实际上蒜头就是一只鬼,明月巷凶宅的奇闻怪谈都是他的杰作。
打完一圈牌,褚湛端起杯子喝可乐,刚喝到一半就听老头子学着白洛的川渝方言,“男娃娃少喝阔落,阔落杀精。”
“噗。”
褚湛一口可乐喷在桌上,白洛摸牌的手没有幸免。
刹那间院子里安静得针落下的声音都可以听见,褚湛咽了咽口水,可乐的甜腻如鲠在喉。浓浓的杀气从四面八方袭来,危险一触即发。
“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门口传来女孩子甜美的声音,杀气戛然而止,院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褚湛像是找到救世主,忙不迭地从麻将桌上下来,“有有有,进来吧,快进来,快进来。”
很快院内就来了两男一女,为首的是个青年,黑衬衣工工整整的穿在身上,系了银色的领带,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裤,一尘不染的黑亮皮鞋,俨然是副社会精英的打扮。
“褚湛?”
社会精英开了口,嘴角含笑,衬得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温润如玉。
褚湛后知后觉的丢掉手里的肉串,广袖一挥抹去嘴上的油渍,像模像样的作揖,“阿弥陀佛,施主你认错人了。”
“不会认错,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哎哟!有情况!
老头子和蒜头不约而同地把视线从地上的肉串转移到褚湛和社会精英之间,并在二人间徘徊,眼神逐渐八卦,甚至有荡漾的趋势。
老头子摸着小胡子,这社会精英笑起来好看是好看,可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还有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危险感。
“请问还有空房间吗?”
“没有!”
“有!”
社会精英身后的人问,褚湛和老头异口异声回答,说完两人没好气的互相瞪一眼,没默契。
白洛换了身行头从楼上下来就见两拨人在院子里僵持着,眼眸淡淡地扫过院里的客人,她熟练的点了烟,摇曳生姿地走过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社会精英轻笑,“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闻言,白洛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在社会精英身上,褚湛的仇人只有一个,沈修筠(yú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