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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山里野(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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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孙田两个落崖没多久,未风带着未雨从前头砸出的空隙间,在崖壁上生出的那些懒腰树干上一步一跳往崖下去。

板板父子身上还抱了两只猪崽,起先也跟着风雨跳,可要到崖底时,板板突然叫停。

他鬼祟从树隙里看出去,“去不得了,下头有一个我好像认得,他指不定也认识我,听他们说话,田桑没事,我们就先撤吧!”

于是父子躲在深林里,只告诉风雨大客户给的订单还没完成,就匆匆忙忙溜了。

废了老大的力气,爷仨才又回到平顶,他们也不认路,只得原路返回时或留意从附近村舍走,若是入了夜还没走出去,就干脆呼叫救援。

刚打定主意,就看一只灰白的海东青如箭矢般冲出,在他们头顶盘旋。

哥哥许茂上前一步走到宽阔地带,他先将猪崽夹在两腿间,腾出手吹了声特别的口哨,又从怀里抽出一张醒目的黄布搭在手臂上抬起,那鸟霎时盘旋而下就落在帕子上。

许茂小心安抚着那鸟,慢慢伸手去解它脚上的竹筒,嘴里碎碎念叨着:“笨鸟,别乱晃你那爪子,知道你前任是怎么死的吗?你若敢像它一样鸟丈主势欺负人,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人的厉害!”

信顺利从尖利的鸟爪上取下来,许茂将鸟放飞,板板才走过来,“这回怎么有两封信?”

许茂当着板板的面先打开红色竹筒里那封,刚看了头前一句,就吓得跪倒在地。

板板接过信摊在手上一看,眉头顿时拧成了山。

冷静片刻,才道:“主子说我们办事不利,暴露了身份,余下的都是骂人的话,”他看弟弟许盛伸长个脖子好奇,于是将信摆到他面前,“想看吗?第二封信要不你来读?”

许盛连忙摆手后退一步。

板板有些忐忑,弄了好一阵才把第二封信从白色的竹筒里掏出来。

信上就四句话:

顗言杀贼喜,

不顾殿前泪。

痛饮三百斤,

实为进言累。

板板看罢,骤生惊恐,字面意思他读懂了,却又暂时没弄明白主人的真正用意。

许家兄弟看他这副神态,以为出了大事,这才拿过信一看,“这是什么意思?主人到底要说什么?”

板板看着兄弟俩,突然想明白了,顿时睁圆了眼,三两步跌退出去,他两眼血红,额间青筋暴突,憋红了脸。

他不顾一切往山下前冲,从来时的路折回,许家兄弟紧跟在后头,不断追问缘由。

板板拄着棍,一步一喘气,道:“主人这两封信是提醒,亦是告诫!第一封信是提醒我们暴露了身份;而第二封信,说的是晋元帝时,王敦起兵作乱,其弟王导怕受牵连跪在宫殿门前请罪,王导拖左仆射周顗向皇帝求情,周顗喝得大罪出来,却被王导误会他见死不救,于是当王敦得势时,王导因嫉恨周顗而间接害他丧了命,后来王导得知真相,却为时晚矣!”

兄弟俩听了,忖了片刻,哥哥许茂问:“吾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这段?”

“主人是想借此告诫我们,经后要小心行事,再三思量,若牵连旁人,恐人死不能复生!”板板走得很累,停下看了许家兄弟一眼,又继续赶路。

“人死不能复生?”许盛不解问。

“人死不能复生……”许茂重复着这句话,眸中顿生惊惧,“匪寨!来此三月,只昨夜被抓时,他们看到了许盛身上的那块令牌,那牌上……主人这是要杀人……”哥哥不敢点破,越说越怕。

“灭口?”倒那块牌子的主人不知祸从口出接了话。

谁都不敢再讲下去,至此,武功山中多了三个不畏荆棘,行色匆匆之人。

接连在林里狂奔了三个时辰,早已入了夜。

不知为何,今夜的月很亮,犹如白昼。

三人始终拖着残步,明明几近虚脱,却谁都没喊累,谁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终于到了,他们跑死也要看一眼的地方。

站在无人值守的铁索桥头,山谷里阴风悲鸣,放眼望去,对岸寨门大开,一股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四处败景,却寥无人烟。

“全,全杀了?”弟弟许盛再没了心气,一屁股瘫坐下去,直直倒地。

三人眼中泛起泪光,紧咬住牙关,满腔愤怒。

哥哥许茂·将双拳攥死,想过桥去里面看看,万一有人侥幸不死,或可一救。

却板板拽住他,“不用去了,主人的心性你还不了解吗?不会有活人的,就算是死人也没有!”

许茂不服,泪流满面却不惊扰,“万,万一有呢!这寨子占据天险,易守难攻,两位寨主不还打过仗吗?万一呢!”

“没有万一!你看到这里有打斗的痕迹吗?自是天险,那这小子身上那块牌被寨里的人见过,主人是怎么知道的?走吧!主人交代了,让我们回京待命,今后浦苗乡的事他会亲自处理!”

三人在桥头的寒风里站了很久,直到泪流干了,被风吹干了才平静。

“仙师,这猪崽怎么办?”许家兄弟手里还人手一只抱着,野猪的骚气就是大,熏得两兄弟睁不开眼。

板板手里拿跟木丈拄着,经他们一提醒,赶忙挪开一步,颓丧离开,“抱着吧,回去做个诀别也好!”

……

“你醒了!”

崖下,田桑守在孙晟身边已经两个时辰了,见他眼皮抽动,欣喜若狂。

他努力睁开眼,只觉四周昏暗,太阳好像不那么刺眼了,迷迷糊糊再见几个人影在他跟前晃悠,似乎每个人都在跟他说话,但总听不清。

又有股浓重的药味儿外加一种湿热腥臊的气息在他嘴边打转,少时,便在阵阵愈发强烈的隐痛中醒来。

“啊!”他惊叫一声从一把带背的交床上跳起,因扯到周身伤口又瘫回去。

定睛一看,自己浑身上下几乎都缠着白布,有只‘嗯嗯哼哼’的猪崽正在添他的嘴。

猪身上套了麻绳,随绳看出去,田桑正牵着绳蹲在近处望着他笑。

“你还没死呢?”他将猪赶开,略略翻身,一阵剥皮拆骨的疼使他面部狰狞。

田桑流下泪来,“随你怎么骂,别再扯到伤口就成!”

“是啊,人家小娘子守了你整整两个时辰,你还这么凶!换我,才不理你呢!”一个身材清瘦,头戴软幞,穿着翻领长衫的少年说笑走过来。

还有个个头稍矮,身材微胖,穿着同样式衣袍的青年男子并排走着。

“展兄!阮兄!果真是你们!我,怎么……”孙晟大喜,又翻个身,却忘了疼。

身材清瘦那个叫展未汲,矮的那个叫阮风,正是扔下那封邮筒邀约的人。

旧友终于得见,两人当即屈步蹲到孙晟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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