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马蹄声,火光!”未风着急追出几步,指着刚刚消失在黑暗里的一点光亮高喊。
然后折回来跟在孙晟后头查看地上留下的线索。
他们在草丛里接连发现了四个人拿过的火把,以及田桑落下的一只布鞋,有些许挣扎的痕迹,再有就是一团杂乱重叠的吗蹄印。
未风突然想到:“难道是山匪,偶然听家主提起过,早年老家主还在时途经这山就撞见过,他们自称义匪,经年囤聚在这山里,神出鬼没,连官府衙门都拿他们没法!”
“那咱们要追吗?”未雨问。
一切都等孙晟裁定。
他神情漠然,抬首望着蹄印消失的方向犹豫不决。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手上燃烬的柴渣掉到手臂上烫了一下才警醒。
孙晟转头朝反方向望了一下,那是他不顾考期将近也要冒险赴的约会。
俄而,叹了口气,横眉一怒,转身奔跑而去。
好在沿途都有极重的马蹄印留下,粗略判断,至少得有七八匹人高的大马。
这是条两人宽的山路,沿途发现路间偶有被砍平的树桩,如此林深,可知是有人故意开辟的。
孙晟有些心慌,依他看来,掳走田桑四人的八成就是隐匿在这山间的匪贼,那他们这三个即使去了,也是以卵击石。
已经走出去二里地,就在他犹豫要不要下山搬救兵时,又见前路火光。
他赶紧让风雨熄灭火把,悄悄摸过去,就在地势低处,另一条即将汇聚的山路上,见到四个手举火把骑马的壮汉。
他们形容粗野,穿的都是束手束脚的骑装,马身上套了各式兵器,架着马儿在路上缓缓前行,看着像是在这山林里巡夜的。
忽然有只鸽子飞到头前的马背上。
领头的做个停止前进的手势,队伍一下停了。
他将火把放到马脖子上绑的一个竹筒里固定起来,伸手解了鸽子腿上的信,又从马背另一面拿出个鸽笼,将鸽子关进去放好,接着就埋头蹭到火光面前看信。
火把将小小信纸照亮,也照见那人一副粗莽寒面。
他猛地大笑,高举着信纸,回头对身后的人说:“大哥来信,他在山中掳了四个偷□□乱的恶人,颇有资材,让我等巡完山立刻过去呢!”说完四人就哄笑起来。
果然和孙晟猜想的一样,只那人口中的‘四个偷□□乱的恶人’让他不解。
但人数对得上,从线索来看,应该就是田桑他们错不了。
眼看那四个就要走到近前了,主仆三人不得不抓紧时间商量对策。
没一会儿,孙晟便想到一计。
他们主仆正好也是三个,于是他打定主意李代桃僵,去三留一,趁深夜视线模糊,换装蒙混进去。
于是计划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未雨不会武,只好极不情愿的充当诱饵。
“二哥,有动静!”走在中间的察觉到异常。
队伍又一次停下来,三人驾马凑拢,都盯着前头路旁的一大丛窸窸窣窣的杂草,又不约而同的慢慢拔出武器。
突然,一个浑身长满草的怪物从那丛杂草里爬出来,等他爬到路中,慢慢站起,才看清那是个草身人形。
是未雨,为了拖延时间和吸引敌人的注意,匆忙间他也只想到了这个办法。
马上的定是见过世面的,在这深林深夜见到如此怪物都仍然沉着冷静。
领头的皱个眉,将手中砍刀搭在肩头,瞪双鼻孔,扬起他那长满扎胡的下巴,高声喊道:“马下何人,敢在你二爷面前装神弄鬼!”
未雨看着头上那柄两尺长的大砍刀,止不住的战栗,他一抖,身上的草就跟着抖,但他强迫自己要勇敢,于是挺起胸膛,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马上之人,喊道:“此地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把人交出来!”就连声音也是抖的。
这狠话一喊完,马上四人立时笑了,目中无人的笑。
待笑完,领头的立刻□□脸来,举刀指着未雨,说了句行话。
刀尖似乎就在未雨的脑门上,他直接吓成一团,往后跌退三两步,抖得身上的杂草一根接一根的落。
他左看右看,不见后援,又接不上行话,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毕竟他一个野草人是如何都抵不住刀口锋利的。
刚想着说些软话,就看后头三匹马上的人被石子击晕落马。
领头的反应过来回头,恰好又被孙晟一脚踢飞。
至此,李代桃僵之声东击西初见成效。
很快,主仆三个扒了后头三人的衣裳换上,将其分散绑在树上。
骑上他们的马,孙晟则用匕首暗中比着领头那人的腰与他同乘一匹,如此,浩浩荡荡向匪窝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