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嘛?”田桑极不耐烦。
“你拿了我的种,还对我这般张扬?果真是没情意的东西!”
孙晟没看她。
只走两步到地里四下打量。
田桑突然转了性。
殷勤的走过去。
像个真丫鬟伺候在孙晟身侧。
孙晟回头看到她。
不小心一步踩进白果果挖的种坑里。
一个趔趄差点摔跤。
好在田桑手快,从后头扶起他的腰,才勉强站稳。
“郎君小心!”田桑殷切看着他。
美女救帅哥,这画面太美,让人不敢看。
未雨抚平白果果就快掉到胸前的下巴,“小孩子家家的,非礼勿视,干你的活!”
白果果回神。
拿起手里的木瓢,继续往坑里浇粪。
刚浇下两瓢,从桶里舀起第三瓢时。
手腕突然被孙晟抓住。
他精眼瞪着瓢里的粪水,问:“这是什么?”
“粪,粪水啊!”
“我是问飘在面上的那个是什么?”孙晟神情凝重。
说罢,就捡根枯枝挑起飘在粪水面上的那坨白花花的东西细看。
白果果经他提醒,这才注意到。
但他也搞不清楚那是什么。
毕竟他才也来两日。
孙晟立身,放眼望去。
发现几乎每个种坑里都有那白物。
他崩起嘴皮,慢慢觑眼看向田桑。
田桑却已经溜了几步了。
“站住!”孙晟力拔山兮一声吼。
他伸手拽住田桑的手。
另一只手将那棍挑的白物亮到田桑面前。
瞪着她,紧咬后槽牙,问:“你说,这是不是我的剡藤?”
他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一分,“快说!”
田桑谄笑,答:“是,是吧!”
孙晟倒吸口凉气,“那你说,我惜之如金的纸怎会在你家粪坑里?看这腐烂的程度,你何时拿的?拿了多少?”
“没,没多少……”田桑抬起另一只手给孙晟比了个‘C’。
孙晟一把甩开她。
哭着跪倒地上。
想将种坑里的那些白物捡起来。
可又实在下不去手。
于是转悲愤为力量。
转身就要去掐田桑的脖子,“田桑,你敢拿我的剡藤擦屁股,我杀了你!”
可一抬头,发现田桑早跑了。
然后两人就在这一畦一畦的菜地里你追我赶。
又在那起起伏伏的山丘间吵吵闹闹。
至晚方罢。
风雨倒是淡定。
只白果果的下巴又掉下来。
未雨又替他收了一回,“小孩子家家,非礼勿视,习惯就好!”
又过一天。
田桑悄悄摸回孙宅。
又与春芹碰了头。
这回,春芹告诉她孙晟将在后日一早启程骑马去武功山。
未雨和未风都去。
还偷偷将孙晟画的标有目的地的路线图描摹了一份交给她。
田桑拿了地图在手里。
觉得似乎箭已在弦上。
她反倒有些忧虑。
不是因为要骑马出行。
也不是因为怕中途孙晟扔下她。
是这回出门,路途遥远。
她打算一个人去。
那丫头、老黑和白果果就得留在这里。
两个孩子加一条傻狗,她总是不放心的。
想了一路,来到孙一丁门前。
孙一丁的贴身老仆妇仇氏见她来。
便热情招呼她进去。
“有心事?”
孙一丁端坐在堂上,手里正侍弄一盆兰草。
“是有一件。”
田桑表现得很淡漠。
“需要我帮忙?”
听到这句,她顿了片刻。
“不是帮忙,是交易!”
孙一丁停了手,抬眼看她,却不以为怪。
“交易?我们之间需要什么交易?”
田桑叹了口气。
就地盘腿坐在地板上。
“春芹是你安排的吧,孙晟的行踪也是你故意让她透露给我的。”
孙一丁浅笑,跟仇氏对了一遍眼神。
“怎么说?”
“上次我拿计划书来找你之前见过她,我从你这儿出去时看到她躲在暗处,等我走了,她又去找的你。”
“这能说明什么?”
“上次是不能,今天呢?”
田桑说罢,就拿出刚刚春芹递给她的地图。
摊开来,然后一巴掌拍到身前的地板上。
“刚来你们这儿时,春芹还在后厨当下等奴婢,我记得她说过,她不认字,既然不认字,那这图上的字就不是她写的,再联系上次,仔细一想,除了是你授意,我想不到其它可能。”
孙一丁主仆听完就笑了。
“没错,春芹是我故意安排的!”
“什么目的?”田桑有些紧张。
孙一丁的脸上始终挂着笑。
她让仇氏将兰草抱走。
却反问田桑,“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你千方百计教唆我们夫妻和离,让晟儿去得了那个烫手的科考名额究竟是为什么?”
田桑皱起眉,“现在才问,有些晚了吧?”
“那就不问,来说说我让春芹这么做的原因?”
田桑吃了一惊。
反倒是她摸不清孙一丁的套路了。
孙一丁走下来。
学样坐在田桑面前。
显得格外亲和。
“想让你跟我儿子走得近些,以便在恰当的时候能传出点闲言碎语,但不能过分啊!”
田桑瞪着她,不明白。
“他跟楚家那位不合适,即便我儿高中,留在大兴做官也不合适,人家什么身份,我家什么身份!”
田桑想了半天。
心里渐渐有了谱。
这得归功于她以前熬夜看的那些宫斗剧。
“哦!”田桑两眼放光,只手指天,“明白!你早说啊!”
田桑没心没肺的笑着。
孙一丁主仆也跟着笑。
“对了,你来找我是要做什么?”孙一丁突然问起。
田桑恍然。
感快收息,说:“这回出去,带着丫头和老黑不方便,我走后还得劳烦夫人多多照顾!”
“还有我新收的小弟白果果,他家里人都死光了,亲族都不待见他,所以就让他留在我那儿了。”
“知道,那两个孩子和你的狗嘛,好说!你走后,我让他们搬回来住!”
这个问题,田桑想过,但她拒绝了。
只舔着脸向孙一丁讨了些钱。
“这回出去他们骑马,你会骑吗?”孙一丁又问。
“会,但你们这儿的马跟我老家的不晓得是不是一样!”
“那就让未风领你去家里的马场看看,我给你备了一匹!”
田桑感怀孙一丁的体贴周到。
刚要走,忽又回转。
她摊开那张地图,向孙一丁讨教上面的内容。
因为图上除了弯弯囧囧的线条,就是些叉叉、圈圈、三角……
她实在没看懂。
……
走之前,孙一丁又特意嘱咐她:“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最终,田桑满意离开。
可待她前脚一走。
孙一丁主仆后脚就垮下脸来。
“家主,放她同去,福祸难料啊!”
孙一丁站起来。
叹了口气,“晟儿的性子,你也知道,那些朋友是他万分珍视的,一生也许就见这么两三回,那种情谊我也曾体会过,所以不想扫他的兴!”
她抬脚出去。
望着远处的白日,眼神忽然变得锐利,“既是福祸难料,那便去闯闯!若是福,正好抓住它!若是祸,那就将祸根捏在手里拼他个鱼死网破!”
说完,便要回身进屋。
却看仇媪一脸忧愁。
孙一丁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放心,武功山离咱们这儿不远,我有打算,必不叫他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