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
被表妹一通折腾,加上回去换衣服的时间。
到达茅屋时,天光又灰了。
田桑倚着院篱,呼哧带喘的骂一句:“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她说的自然是害她指定摸黑回家以及有耳刮之仇的表妹了。
殊不知,就在田桑后头三五百步的距离,也有人说了同样的话。
是表妹正靠在她的婢女扶叶身上大喘气。
她一路尾随是想抓田桑的把柄。
田桑再次回到了自己在浦苗乡的户口所在地。
这是当初她被柳贼夫妻拐到浦苗乡时,停留了两日的据点。
更是后来拐卖案破后。
她作为破获拐卖大案的灵魂,县里给她的奖励。
一幢三室没厅的茅草房。
室是陋室。
其中一室还是猪圈。
走了这一路。
田桑十分口渴。
于是走到井边欲打桶井水来喝。
两人合力,颤颤悠悠的摇动汲水的吊杆。
好容易捞了半桶。
结果小丫头手滑,水桶又‘噗通’掉了下去。
溅起的水花却只溅了黑狗一脸。
狗子玩性大发。
迈狗腿就冲井口吠两声。
井壁反弹的回音立时就将它震跑了。
丫头笑了,田桑也乐得开怀……
二月的天,阴晴不定,今夜更挂了弯月在半空。
田桑坐在茅屋的门槛上。
望着天上的银月,突然有些惆怅。
无意中用舌头在牙齿上轮了一圈。
敏感的舌神经准确的刺探到牙上满满一层包浆。
哈一口气。
脸直接被熏成一团。
又突然想起连日艰难。
洗脸、梳头、刷牙这些就不必说了。
独独令她接受不了的是,古人每日两餐的饮食。
偏偏时时都在喊饿,她却便秘。
一日好容易来了感觉。
到擦屁股的时候,让丫头送纸。
结果小丫头折了一把竹篾给她。
细节太多,生活不易。
……
“倒是有趣!”
不远处的小山丘上,月光透过树丛,影影绰绰照在一个男人脸上。
“人到了吗?”那人问。
竟是戚家少主戚威。
那日赔了田桑十两金的那个深明大义的帅哥。
斑驳的暗影遮了他大半张脸。
余下一角眉眼,却阴晦、狡狯。
他正盯着山下茅屋的动静。
“下午就出发了,走时还藏了把剪刀,算时辰,该到了。”身后一个矮他半头的男人恭敬答。
就是那日在孙宅,跟在戚威身边的仆人伍固。
“为什么是剪刀?他来杀人,带家里的柴刀才更合理啊!”戚威问,语气平淡而戏剧。
伍固愣愣,正经答:“大概是他年小,柴刀目标太大,不好藏。”
“这就是你的失职了,你怎么不半路丢把匕首让他捡呐?”
“这……”伍固立时惊惶,跪伏拜道:“属下知错,少主恕罪!”
戚威仍旧一副平常模样,“无妨,无妨!回去领十鞭就好!”
伍固领了鞭子,却好似松了口气。
还说了句恭维他主子大度的话,这才敢起来。
山下似乎有了动静。
“少主,情况好像有些不对!”伍固突然警惕起来,“肖啸在院子外头水井边的草丛里猫着呢,院中东边矮篷边躲着的那个痩个子该就是那孩子了,只要他一动,肖啸就即刻出手上去营救。可屋顶为何趴着两个黑衣蒙面的?不对,门外西边的篱笆上还藏了两个,女的?”
“有趣!太有趣了!”戚威非但不惊,反而笑起来。
山头那边话音刚落。
山脚下就拉开了序幕。
要不说无巧不成书呢。
方才伍固口中细数那几人几乎同时动手。
田桑此刻正在屋中找书。
刚将书揣进怀里。
黑衣人甲就踏破屋顶。
门外又有两个人一前一后高喊。
是东边矮篷下那个和院外水井边那个。
接着又传出两个细而尖锐的惊叫声。
是院子西边,刚翻进篱笆墙,尾随田桑而来的郝梅梅主仆。
她们是因为见到院中的动静,吓着了,所以才尖叫出声。
她见田桑跑到院中。
立刻就冲到田桑身后躲了起来。
而郝梅梅那声尖叫,反而成了重新列阵攻击的号令。
一瞬间,又都同时向田桑冲过去。
追出来的黑衣人甲出针。
那矮篷边的手持剪刀。
院外井边那个拔出匕首追在手持剪刀那个后头。
三波人,目的未明。
黑衣人甲恰以为拿剪刀和匕首的是冲他来的。
于是还在屋顶观望的黑衣人乙又冲下来。
场面一度混乱。
田桑右手拽住丫头,以防她害怕乱跑。
左手又被郝梅梅拽住。
黑狗的叫声游离在四周,只闻其声,不见狗影。
眼看着黑衣人就要杀到跟前。
几个女人扭扯惊叫间,场面更乱了。
恰在此时,那黑衣人甲反倒驻足一愣。
好似在辨认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