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郡城内局势刚稳定下来,可是周边还有隐患。
严白虎盘踞吴郡乌程一带,自称“东吴德王”。他控制吴郡山区,以山越部族和流民为基础,劫掠富户、裹挟百姓,劫掠地方,对抗官府。其部众善山地游击战,官府难以清剿。王镜遂命阿卓率兵平定,自己也决定随军同行,督战指挥。
时值五更,月落星沉,阿卓命部众衔枚疾行,于破晓前抵严白虎山寨东侧隘口。
山寨依山而建,石墙高逾两丈。守军早早察觉了他们的到来,凭借着险峻的地势,用强弓硬弩封锁了山道。一时间,箭矢如雨般射下,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阿卓眉头紧皱,迅速思索对策,随后果断分兵两路。
她亲自率领八百山越勇士,前往西侧峭壁。那峭壁陡峭异常,几乎垂直,常人看一眼都胆战心惊。
阿卓率先抓住藤索,开始攀爬,勇士们见状,也紧紧跟上。
与此同时,副将率领主力在正面开始架设云梯。卯时三刻,正面军阵中战鼓轰然擂响,士兵们齐声呐喊,万箭齐发,而此时,阿卓所部已经借助藤索攀至崖顶。
一个个火油罐被扔向下方的粮仓,瞬间大火熊熊燃起,滚滚浓烟弥漫开来,遮蔽了天空。
守军中顿时一片大乱,士兵们惊慌失措,四处奔走呼喊。阿卓看着混乱的敌军,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决绝。
她破开寨门,山越士卒鱼贯而入。
随后,阿卓挥动双刀劈开了中庭的木栅。木屑飞溅间,她抬眼便撞见严白虎手持九环大刀,满脸怒容地立于石阶之上。此人身长八尺,虬髯倒竖,暴喝声震得梁上积灰簌簌下落,“山鬼也敢犯白虎?定要让你们有来无回!”
阿卓咬紧银牙,抢先发力,双腿猛地一蹬地面,如同一只敏捷的山猫腾跃而起,双刀自上而下,带着呼呼风声朝着严白虎劈砍过去。
“找死!”
严白虎举起大刀抵挡,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阿卓的刀刃竟被大刀上的铁环死死卡住,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她虎口登时迸裂出血。严白虎趁势旋身,力贯双臂,将刀背重重地朝着阿卓左肩砸去。
阿卓踉跄着撞上了身后的旗杆。她闷哼一声,只觉眼前金星直冒,左肩仿佛失去了知觉。
眼见严白虎的大刀又挟风劈来,阿卓猛地一拧腰以旗杆借力飞踢。
寒光一闪,严白虎右臂上被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他吃痛地怒吼一声,攻势愈发迅猛。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缠斗了三十余回合。
阿卓额头上青筋突然暴起,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决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刹那间,她好似变了一个人,不顾身上的伤痛,以一种不要命的打法,挥舞着双刀再次朝着严白虎冲了过去。
阿卓紧盯严白虎劈来的大刀,不退反进,侧身疾闪。锋利刀刃贴着衣衫划过,瞬间割破皮肤,血痕渗出。她恍若未觉,借侧身之势,双刀猛地刺向严白虎腹部。这一击凌厉迅猛,却也让自己陷入险境,严白虎反手一刀,眼看就要砍中阿卓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东北角箭楼传来细微机括轻响。
三枚寒光闪烁的铜针,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射向严白虎后颈。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后颈一痛,铜针便深深没入。
严白表情瞬间凝固,手中九环大刀“哐当”落地。他张嘴欲喊,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双腿一软,直挺挺向前扑去,重重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王镜从箭楼阴影中走了出来。她双眸锐利,右手轻轻搭在特制的铜匣之上,只有呼吸略显急促。
王镜早已跟随大军而来,隐匿在二十丈外的箭楼中观战。铜匣里的铜针是她半月前命工匠特制,浸过强力麻醉剂,毒性发作极快。
王镜见阿卓与严白虎激烈决斗,阿卓兵行险着,攻势凌厉却也将自己置于险境,如此下去恐两败俱伤,这并非她所愿。于是,王镜果断扣动机括,麻醉针脱弦而出。
此时严白虎倒地,阿卓也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膝盖一弯,单膝跪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
她的衣衫不知不觉间被鲜血和汗水浸透。顺着她的指尖,一滴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
阿卓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迹,缓缓地抬起头。
她看见王镜不疾不徐地收拢铜匣,从箭楼之上稳步走下。
她的眼神中燃起一丝光亮,那是历经生死战斗后见到主君的欣慰与安心。
她强撑着最后的力气,挣扎着双膝跪地声音微弱却又无比坚定地说道:“幸不辱命……主君,我……胜了……”
话刚说完,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王镜霎时间冲上前将她接住,顺势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擦拭她满是血污的脸。
“撑住,你做到了,做得很好。”
王镜的轻声呢喃,始终回荡在阿卓的耳边,伴随意识浮浮沉沉。
此役焚毁山寨七座,收编降卒千余,终于以生擒敌首而告捷,王镜顺势彻底吞并吴郡。
全军上下一片欢腾,欢呼之声直冲云霄。
王镜将阿卓安置在临时营帐,亲自诊治。确认她只是失血过多、体力透支陷入昏迷,暂无生命危险后,便起身出帐处理战后事务。
她下令士兵快速接管山寨关隘,清点粮草、兵器等物资,登记造册后封存,以便日后合理分配。随后召集副将和各部将领,统计伤亡、安置伤兵、抚恤阵亡者。
对于被严白虎掳来的百姓,愿意返乡的,便安排人手护送下山;有志投军保家卫国的,则为他们登记入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