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锦朔嘴角微微上扬,干笑一声,说道:“可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吧!瞧这树上还青涩的果子,都被摘了个干净,也不给鸟儿留些啄食。”
刘秀儿听了,目光一闪,发出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楼哥哥,要不要跟我们去西北玩上几个月呀?那儿一到冬天,冰雪连天,可好玩了。人能在冰面上滑行,还有那雪兔,比雪还白呢,只有冬天才见得着。用雪兔毛做的衣服,既好看又保暖。”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 楼锦朔故意连续重复,堵她的话,心想这小毛头还想唬人,自己可不会上当。
“我爹说的呀!”
刘秀儿仰着头,望着高大的楼锦朔,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不禁撇了撇嘴,心中暗叹高个子真是占尽便宜,像自己这般小身板,不知要调养多久,才能补回先前的亏虚。
“我爹说,冬天的雪花像冰,入口即化。天气一冷,树上还会冻出一片片冰花,太阳一照,五彩光芒闪烁,十分好看。”
“听起来倒挺有趣的。” 楼锦朔眼中闪过一丝心动。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楼哥哥,你若不出去走走看看,怎知这天下究竟有多大?没杀过一个敌虏,又怎能体会英雄仗剑的豪迈?没经历过那北风的凌厉,都不算真正在这人世走过一回。” 刘秀儿的声音清脆而坚定,眼中闪烁着光芒。
可想到那寒冷的北方,刘秀儿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如今还没到边城,她已然感觉到阵阵寒意。待到了目的地,一定要弄个地龙、火墙之类的,不然自己这小身板,可真受不了那彻骨的严寒 。
刘秀儿前世生于南方小镇,此地虽非四季皆春,却也从未冷至冰雪覆地。其寒温尚在可忍之境,与那边关之地大相径庭。
边关之处,泼水瞬间成冰,积雪厚达半人,酷寒之气,能夺人性命,纵身着厚裘,亦难抵御这凛冽之寒,每年因雪死伤之人,不计其数。
此时,又闻一句怂恿之言。楼锦朔挑眉,问道:“小九儿,你这小脑袋瓜里在盘算何事?” 瞧这小小人儿,满肚子鬼点子,一看便知心怀计谋。
刘秀儿眨着那双无辜至极的眼眸,娇声道:“哥哥生得这般好看,我自是想多瞧几眼。若是哥哥能与我们一同前往西北,这一路便有了伴儿。我哥哥整日忙着管那车队,能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我心里怕得很呢。”
言罢,刘秀儿佯装落寞,双手抱膝,静静坐在大树之下。
远远望去,她眼神空洞,似在眺望远方,实则目光紧紧盯着那些正忙碌着装粮食上车的身影,心中暗自盘算着,这批粮食运至北边,究竟能换来多少银子。
她可不是那心慈手软、会平白将粮食捐出去的圣人。
不过,她倒也愿意低价将粮食卖给军营,若是军中暂无银钱,先赊欠着也无大碍。待到来年开春,她可施展的手段便多了去了。
只是不知边关如今是否施行屯田之制,若能让一部分士兵充当劳动力,那于她与军队而言,可真是双赢之举。
见她这般蜷曲着小小身子,平日里向来眼高于顶、不把旁人放在眼里的楼锦朔,此刻心口竟莫名一软,也跟着蹲在了她身旁,说道:“我且考虑考虑。”
“一炷香时间。” 刘秀儿急切说道。
楼锦朔不禁失笑:“此事事关重大……”
“半刻钟。” 刘秀儿可不让步,她心里清楚,想得越多,越容易瞻前顾后,必须让他当机立断。
楼锦朔听了,差点笑出声来:“小九,你这是在逗我玩儿呢!怎么给我的时间越来越短?此去边关,可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往返之事,得从长计议。况且我还得跟家里人说一声,省得他们以为我被老虎叼走了。”
“楼哥哥这话可就糊弄人了!你再这般从长计议下去,我们可都走远了。庄子上的粮食一收拾妥当,便要即刻上路,不然我那大伯父、大伯母就要来收粮了,他们可一直把我娘留给我们的庄子,当成自家的呢!” 刘秀儿说到此处,满脸义愤填膺之色。
忠勇侯夫妇行事,实乃厚颜至极。每至农时,便遣人入庄子,如狼似虎,将那庄稼收割殆尽,扬长而去。
他们摆出一副主子的派头,在庄子里吆五喝六,对庄头颐指气使,却分文不给。不仅如此,还强令一庄子的佃农自行凑齐买种子的银子。
这般行径,真真是要马儿跑,却又想马儿不吃草,天下间哪有这等便宜之事?
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哪个不是为了糊口度日,谁肯白白劳作,平白受人盘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