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再度睁开眼,苏以宁掐着嗓子道:“哥哥在说什么呀?”
这声音柔的能掐出水来,从她略显危险的笑容中苏禹感受到自己说错了话,积极补救道:“看到你们夫子了!我们进去的时候他刚好出来......听说你在学堂刚和他吵了一架?”
苏以宁顿了一下,“听谁说的?夫子和你们说的?”
“那可不——”说到这苏禹提起了精神,他像是邀功般骄傲道:“你们夫子姓李还是吴来着?反正我们就看到他急匆匆往外走,碰到我们他居然和我们告状——”
“我和三殿下当即就给他骂回去了,我说我家妹妹想来温柔安静,定是他教的不行,我妹妹实话实说罢了!你都想象不到那个夫子当时表情多精彩。”
如果苏禹身后有尾巴,现在应该已经晃得能起飞了。
他满脸邀功之相,凑在苏以宁跟前,她知道他这还是在为上次的事情道歉,所以才这么殷勤,但这幅样子还是逗得苏以宁轻笑出声。
“温柔安静?恐怕张夫子听了要被你气死。”
“这件事我会处理。”景恪沉吟片刻,“你以后不会在学堂看见他了,即使这场伴读的戏份已经快要结束,也应该安排一位负责的夫子,而不是他这种人。”
“不着急,这位夫子一定会去学政那里添油加醋告上一状,可以先等学政大人的处理结果下来再做打算。”苏以宁记得太学学政是一个很严苛正直的人,从前多次听裴含提起过,想必不会因为张夫子几句话就全然相信他。
“那便如此吧。”
苏以宁总觉得今日的景恪格外温柔,温柔的她都有些不习惯,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那双含笑的桃花眼也在盯着她。
“许久不见,不说这些扫兴的了,带你去云霄楼如何?”景恪唇角一掀,“宫中的膳食做的精致好看,却因为要照顾所有人的口味,也只有精致好看这一个优点了,你应该早就吃腻了吧。”
苏以宁唇角微微扬起,“好。”
景恪没有询问苏以宁是怎么知道太子和他的事,就像苏以宁不需要问他就明白他最需要的是什么一样,二人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别的话题,只聊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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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楼内,苏以宁跟在二人身后,四处打量着三楼的摆设,新鲜的同时心中又有些失落,总觉得三楼和二楼的差距并不大。
桌上摆着整整齐齐的酒菜,陈酿花雕旁紧挨着水晶肴肉、清蒸鲥鱼、蟹粉狮子头等菜品,看起来色泽鲜艳,令人食指大开。
许是因为元宵节的缘故,老板还给三楼每位客人都端了芝麻元宵。
苏以宁还记着上次的教训,严防死守不允许苏禹贪杯。
苏禹悄声附在她耳边道:“你与其防着我,不如防着那位——”
“此话何意?”
“悄悄告诉你啊,景恪他的酒量......不、如、我!”
苏以宁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觉得苏禹的模样不像作假,可是苏禹是出名的一杯倒,景恪无论是上回还是今日,喝的至少也有五、六杯,看起来就像没事人一样。
外头的雪不知何时停了,夕阳穿过云层,从窗边照进来。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暮色渐浓时,是苏以宁近日吃过的最放松也最愉悦的一顿饭,没有宫里繁琐的规矩,连呼吸都显得自由。
“上次还有长姐呢,可惜这次她来不了了。”苏禹小声道。
“你可以给阿姊带点回去嘛,云霄楼的糕点精致又好看,也很方便携带。”苏以宁对苏禹眨眨眼睛,“你快去楼下挑一些。”
景恪挑了挑眉,没说话。
这点事本也不用人亲自下楼跑一趟,许是因为喝了点酒,苏禹脑子有些迟钝,丝毫没察觉问题所在,反而恍然大悟般起身往外走。
“把他支开,是有话和我说?”
“柳家哥哥英明。”苏以宁笑眯眯凑过来,支着下巴望着景恪,试图从他身上找出醉酒的迹象。
可惜那双桃花眼过分清明,什么都看不出。
可能苏以宁自己都不知道,当她有所求而故意去示好时,脸上的笑容和苏禹简直一模一样。
“听说大殿下的幕僚有好几个都下大狱了?”
景恪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苏以宁凑近后能闻到对方身上似有似无的淡淡的酒气,她听见景恪附在她耳畔道:“所有幕僚全部入了狱,苏二姑娘可还满意?”
“神通广大的三殿下,可不可以带我进入看看老朋友?”
苏以宁手中还抱着一只暖炉,她说这话时眼底闪过毫不掩饰的狡黠,既恶劣,又带着几分愉悦。
“可以吗?三殿下。”
望着眼前半是撒娇半是期盼的少女,景恪觉得刚刚喝下的酒都有些辣人,在身体里翻腾。
那份恶意取悦了他,至少他知道苏以宁过去不是因为余情未了,更不是为了捞裴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