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海明嘴角噙着笑,略贱地继续笑:“帮兄弟个小忙。”
“什么忙?”
“帮我选个发卡?”
崔峋挑眉,目光在单海明脸上转了一圈,又上下打量着,“谈恋爱了?”
“没有。”单海明转头看向陈宥宁,“送她的。”
陈宥宁低着头在喝奶茶,捧着杯子的指节上有冻疮,她大概是没听见他们在说她,头也没抬,默默地吸着。
“那你直接问她。”崔峋说。
“那不就没有惊喜了。”
“打从你叫住我们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惊喜了,你还不如让她挑个喜欢的。”
“有道理,”单海明身体略微倾斜,手臂压在崔峋肩头,“你也送个礼物呗,要不然我一个人送怪怪的。”
话落又急忙补充了一句:“就一点不能送发夹,我要做唯一的。”
“毛病。”崔峋骂道。
陈宥宁的心绪还没有完全平稳下来,只能假装喝奶茶来缓解一下,可珍珠奶茶里的珍珠堵住了吸管口,喝不到了,她又吸了两口,实在吸不上来,甚至吸管还发出很奇怪的声响。
太丢脸了,只好把头低下来。
过了几秒,耳边听见单海明说:“陈宥宁,进去选一个你喜欢的发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茫然抬头,满脸疑惑地问:“什么?”
单海明:“我和崔峋,准备送你一个转学礼物。”
“不用。”
陈宥宁顿了顿,她一时片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着急地抬手摆了摆,“不用。”
“用,怎么不用,哥哥送给妹妹很正常。”
她的身体被单海明推着往店里走,双脚完全不受控制,等回过神来时人已经站在饰品店里的大镜子前。
镜子里的女生脸颊红红的,耳朵也红。
陈宥宁屏住呼吸,好几秒后才稍微清醒过来,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皙的脖颈处还有余热,烫,很烫。
刚才崔峋不小心碰了她的腰,她心里一阵激动,良久也没能冷静下来。
单海明站在旁侧拿着草莓发夹比划,“这个怎么样?”
又拿出向日葵的发夹放在头发上,“这个好像也挺好看的,陈宥宁,你觉得呢?”
陈宥宁收回飘远的思绪。
她的头发上被夹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发夹,像是小孩子,她转头看向单海明,还没说话就被单海明噎了回去,他说:“不许说不要,你要是不选我可全买了。”
事已至此,只能挑一个。
陈宥宁选了个向日葵的。
“这个吗?我也觉得这个最好看。”单海明拿着向日葵发夹左看右看,又喊来崔峋,“怎么样?”
崔峋从另一侧走出来慵懒地靠在货架上,脑袋稍稍一偏,看了两眼,“好看。”
陈宥宁听见声音后慌张地将头发上其余的发夹拿下来,力道太大,还拽掉了几根头发,这时候也顾不上疼不疼了,她胡乱地理着头发,顺便从镜子里看向崔峋。
崔峋没有看她,他在和单海明说话。
陈宥宁反倒松了口气,低头将发夹上的头发轻轻拿掉,收拾干净后又重新夹在硬纸板上。她其实不需要发夹,短头发,夹发夹有点不伦不类的风格。
“陈宥宁,你要是留长头发一定更漂亮,可以尝试一下。”单海明没头没脑地说。
崔峋反驳:“什么时候学会指手画脚了?”
“我只是随口一说。”
“美是允许多样化的。”崔峋说。
单海明耸肩,摊手,“看来这不光是转学礼物,也是赔罪礼,陈宥宁,你不想收都没法子了。”
他的语调不清不楚的,陈宥宁看着单海明,他表情似有些失落,拒绝会伤害一个人的真情实意,她不忍心。
“谢谢。”
一听这话,单海明跟会变脸似的一下子又笑得特开心,他大步走去收银台付钱,付完钱才想起来问崔峋:“你买了什么?”
“秘密……”崔峋拖长尾音。
他声音本就好听,像是冬日里一汪从山间流淌下来的泉水,因为有了日照的洗礼,所以温热,湿润,从心间滑过真叫人酥麻。
正好这会店里的落地钟敲响了四点的报时。远处的夕阳余晖开始换角度地洒在各家店铺门口,崔峋的身影落在光亮里,少年的明媚和温暖充斥着整个城市。
收银台前的单海明也没生气,他不是爱深究的主,“德行,不说拉倒,我有事要先走,晚上还要去姑妈家吃饭。”
两人站在门口,等单海明走远了才离开。
天色逐渐黯淡,两人放弃步行打了辆出租车回去,随后在小区楼下吃了碗热腾腾的牛肉面,还特地加的大份牛肉。
这顿饭是陈宥宁请的,刚点完餐她就把钱付了。
吃完后又一同回家,崔怀清和陈清雅还没有回来,进门坐了会后,崔峋说:“我先回去了。”
陈宥宁想送送崔峋但被他拒绝了,于是就只送到别墅门口,她站在路灯下看着崔峋越走越远,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后才转身进屋。
外面依旧是热闹的气氛,还没到过年已经有小孩在扔摔炮,吵得不行,小孩子好像永远没有烦恼,吃得多,睡得香,玩得疯狂。
这样一对比家里太冷清了,崔峋走后,带走了欢乐。
陈宥宁坐在沙发上,发愣了半天,后来还是听见外面有放烟花的声音才回神,璀璨的烟花在半空中绽放,随即缓缓落下帷幕,光亮从远处照进来落在桌子的一角,她这才发现那儿有个东西,定睛看了看,是一副红色的绒线手套。
所以吃牛肉面的时候,崔峋口袋里鼓鼓囊囊,露出一角的东西就是这手套。
这是她的礼物。
崔峋送给陈宥宁的。
像梦一样,梦醒以后仍旧想哭。
【他说美是允许多样化的,可我突然想留长发了。——摘自陈宥宁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