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原本就阴森的小镇愈发显得死寂,唯有冷风穿梭在破败屋舍间,发出如呜咽般的声响。
没等沈之初缓过神来,两个身着红衣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
是镇上有人在迎亲。
可这迎亲队伍刚一露面,一股寒意便顺着沈之初的脊梁骨蹿了上来,让他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寻常人家办喜事,甭管家境如何,场面总是要有的。
不说那热热闹闹、锣鼓喧天的阵仗,最起码也得有两个精壮小伙打鼓,再有两人抬轿才勉强有个氛围。
哪怕是穷得叮当响的寒门小户,也会邀上三四个亲友邻里,帮忙撑撑场子,图个热闹喜庆。
然而眼前这支迎亲队伍,却处处透着邪性。新娘子和新郎走在一起,身后空荡荡的,本该稳稳承载新娘的花轿不见踪影,连个抬轿子的人影都寻不着。
她身着一袭大红色嫁衣,那嫁衣红得极为刺眼,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般。嫁衣的料子看着厚实,却毫无绸缎该有的柔顺质感,硬邦邦地贴在新娘身上,随着她的步伐簌簌作响。
新娘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手中与新郎牵着的红绣球,红得诡异,沉甸甸地坠在两人中间。
她脚步拖沓,头上盖着的红盖头,厚实而宽大,严严实实地遮住了面容,边缘微微下垂,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晃荡。
新郎跟在新娘身旁,身形瘦弱,窄窄的肩膀仿佛不堪重负,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可他脸色透着一股异样的健康红晕,在这阴沉灰暗的天色里,那抹红显得格格不入,像是硬生生涂上去的颜料,红得扎眼。
新郎眉眼间满是喜色,嘴角高高扬起,只是这喜色细看之下,竟藏着一丝近乎疯狂的坚定。
两人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朝着沈之初和季临渊走来,脚下扬起的尘土踏起,周边的死寂被打破,轻轻的脚步声敲响。
只是看见他们,这站在街道两旁的路人却满脸的避之不及。
沈之初一度以为要进入什么灵异副本了。
这略显诡异的开局,让人浑身都毛骨悚然的。
季临渊一把拉开皱眉还站在路中间的沈之初,出乎他意料地问。
“阿初,不找店家酒楼了,吃喜酒怎么样?”
季临渊这仿佛兴致一来随口一言的话却让沈之初震惊地看着他。
【怎么?这个灵异副本看来是非去不可了吗?】
沈之初想尝试让季临渊放弃这个想法,一边的行人那表情已经够明显了。
怕季临渊不相信,沈之初还特意低声问了一旁的人。
“请问这家人怎么回事?接亲的也没有,宾客也没有?你们不是一个镇的人吗?怎么都没有去参加他的婚礼呢?”
沈之初也没有随便拉人问,他还找的是脸色好看点的,精气神比较足地问。
那人还是用那种怪异地眼神看了他一眼,想了很久才低声道。
“你们外地来的吧?建议你们别穿这么好,驱妖镇现在可不比以前,以前还有妖兽战场的人把守着,每年来这里选选人,驱妖镇也还算过得去,但现在妖兽战场这个入口封了后,把守的人也走了,这里地处偏僻,也没什么宗门来,倒是来了不少鬼修。”
这看着正值壮年的男子面带苦涩,声音更低了。
“你别看我现在这样子,我才十八。”
沈之初猛得一惊。
十八?这看着像四十的。
接着沈之初这样看着人不太礼貌,又笑笑略过了这个问题。
所幸那男子也不在意,这驱妖镇没人会在意这种小事,他接着说。
“那些鬼修把这里当成了巢穴,每隔些日子就会挑些未婚的男女,阴气重的他们更喜欢。”
那男子说着,下巴一抬,觑着那一步一走的新娘子说。
“瞧见没,这个可是那些鬼修养了几年的,鬼修中的老大看重的鬼娘子。”
“从她还没成年就看重,给那姑娘的家里打了招呼的,就等着养到最合适的时候送去,谁知道前些日子新娘子的爹才和那些鬼修确定了送去的日子,就是明日了,王家的这小子却不知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今日就要迎娶那姑娘进门。”
“这不是打脸么?”
“那些鬼修可不是好相与的,谁知道他们今日会不会掀翻王家这小院子。”
“王家算是完了,这王家小子可是王家的独苗,虽说他们自己人都说还有个儿子,我们却从没见过那儿子,恐怕也是谎话,王家小子要是争气,王家也不至于说这种谎话了。”
沈之初听着听着就不对劲儿。
【这又是一个原著没出现的故事,看季临渊的意思,是想管这事儿?季临渊看着也不是会这么乐善好施的人啊?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宝物?不是一般都说副本里都会有好东西吗?】
季临渊看着脑子一阵输出的沈之初低笑,再一次出声。
“阿初,来,进去吧。”
季临渊朝沈之初伸出手,沈之初迟疑了下,又看了眼在周围昏暗的天色,昏暗的路人衣衫中显得特别鲜艳的红嫁衣,打了个寒颤,他把眼睛从季临渊的手上撕开,抿着嘴往前走。
季临渊也不在意,一步一步跟在后面,神情莫测。
一路上行人的怪异眼神再次透过新娘落在两人身上。
从传送阵出来时,两人的脸就已经恢复了原样,沈之初的墨霜草也早已失去功效,露出那张莹白如玉的脸,灿若星辰,灵动明媚的眼。
沈之初若有所觉是墨霜草失去了效果,他在灵韵镇的时候已经找到了另外的墨霜草,但不知为何,沈之初到底没再吃一次。
也就保持了这一副走到哪都会受到别样眼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