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一边脱下身上夜行衣,一边低声道:“有一个盯得很紧,我花了好一番功夫才甩掉!”
周鹊帮忙接过夜行衣,随手扔出了马车:“没受伤吧?”
青梅摇了摇头:“主子放心。”
“那事儿办妥了吗?”周鹊随即又问。
“妥了!”青梅从袖中掏出路引,递给周鹊,“这是主子的新身份。”
周鹊接过路引,淡淡扫了一眼:邹雀儿?
周鹊:……
“主子不喜欢这名字?”青梅一脸认真地望着周鹊。
周鹊默默收起路引:“有名字就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
“自行车是什么?”青梅眨了眨眼,一脸求知欲。
这些年跟着周鹊,青梅听了不少新鲜词,每次都不忘虚心求教。
周鹊也耐心,得空就给她一个个解释。
马车摇摇晃晃地走出街道,在周鹊的说话声中,身后的大火愈演愈烈。
夜半子时,附近的武侯铺被人敲响了大门。
“走水了!走水了!”
武侯铺乃是官府所设,于大街小巷皆有据点,眼下得到消息,便立刻出动。
饶是如此,这一场火也从深夜烧到了清晨。
禁军赶到时,周宅已烧成了一片废墟,偶尔几缕青烟悠悠冒着,在朝阳之下又很快散去。
百年世家一朝没落,竟是坍塌的如此之快,这令在场众人不禁感到十分惋惜。
楚千羽战靴踩过烧焦的木材,径直朝里走:“四处查看!”
无数禁军纷纷退散至宅中各地。
“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楚千羽沉声问向一旁的下属。
他刻意安排人在这附近十二个时辰坚守,没想到还是出了这样的纰漏。
“昨夜的确有人试图闯入,我们的人追了许久,最后还是让他跑了,再回来时宅子便走水了。”
“报!在后院发现一具尸体!”有侍卫慌忙走来,语气带着急促。
尸体?这宅子查封时,楚千羽特意命人探查过,里面是空的,哪来的尸体?
“封条未有被破坏的痕迹,他们是怎么进来的?难不成翻墙?可若翻墙咱们的人定有所察觉。”随行的侍卫百思不得其解。
“这死人身份好像不一般,身上还有玉佩。”侍卫跟在楚千羽身后,絮絮叨叨。
楚千羽闻言脚步顿了一下,忽然回头看向侍卫,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随即又加快脚步朝着院子里赶去。
待走进内院,赫然见一具烧焦的尸体,身长、体型都让他脑海里蹦出那个人的身影。
不可能!不会是他!
楚千羽急步走上前,沉声吩咐:“看看他可有什么贴身之物!”
话音刚落,那人衣服里掉出来一块铜制的镜片。
“这……这瞧着怎么像是楚家的护心镜?”这镜片表面虽然被火熏黑,纹饰也有些变形,但依旧能明显看出是楚家特有的纹路。
侍卫说完便有些后悔,这擅闯者怎么可能和楚家有关联?
擅闯周宅的能是什么好人?
楚千羽连忙接过护心镜,仔仔细细地翻看,他记得……那晚喝酒他的确送给过周鹊一块护心镜。
当时酒醒后他还很懊恼,楚家护心镜是不能随便送人的,就在他犹豫寻个什么理由将东西要回来时,周家开始露出爪牙,两家陷入对峙。
这枚护心镜,便一直留在了周鹊那儿。
可现在他却无比希望,这枚护心镜并不在周鹊的身上。
“找到了!”侍卫从那人腰间取出一块印信,白玉印信因遇火而略微泛黄,握于手中依旧留有被火灼烧后的余温。
楚千羽接过印信,看到上面清晰刻着的“望京”二字,整个人陷入沉默。
周鹊死了?
死在周宅的一场大火之中,又或者是,是他亲自放了一把火,烧死了自己?
从前那个风光无限、风姿绰绰的周望京,死了?
楚千羽有些失魂落魄地转过身,却见院门口立着一道如松般的颀长身影,灰白的晨光落在他身上,如罩一层灰纱。
江赋臣不知何时来的,从始至终,他不发一言,眼底若幽深不见底的寒潭,却又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异动。
楚千羽缓步走至江赋臣身侧,将手中的印信递至他面前。
江赋臣扫过印信上熟悉的字,淡淡问出一句:“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