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没有?”周鹊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生怕错过些什么。
“没有。”他答得干脆。
周鹊敛眸,不再追问,她轻靠椅背,仰首饮下一盏酒水:“这就怪了,那又会是谁想对圣上下手?”
“你说什么?有人要害圣上?”楚千羽很是诧异。
周鹊沉声道:“太子送给圣上的吃食,被人做了手脚。”
楚千羽眸光闪烁了一下,随即冷声道:“难道不是圣上临时修改遗诏,令太子心生不满,这才下此毒手?”
周鹊挑了挑眉,轻描淡写地看向他:“楚少将军这样想?”
楚千羽眯了眯眼:“那不然呢?只要圣上再也不醒,这封充满争议的遗诏便会被埋入土里,无人能撼动太子的正统之位。”
周鹊勾唇一笑,眼角浮上一层讥讽:“楚少将军是何时倒向羡王的?”
“周大人慎言,我们楚家向来中立。”楚千羽一脸正色道。
周鹊垂眸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你们太子党和羡王党不论怎么斗,我们楚家效忠的永远都是龙椅上的那位,这一点绝不会变。”楚千羽这个人,有时候一根筋起来,比他爹还古板生硬。
周鹊懒得与他浪费口舌,拿起酒壶就往他酒盏里倒。
楚千羽约莫也有些不快,举起酒盏一杯一杯地喝起来。
不出意外,楚千羽喝了个酩酊大醉。
周鹊叫来楚千羽的随从,将人背下楼去,又让东恩驱她的马车将人送回将军府。
马车晃晃悠悠地前行,周鹊喝多了酒,此刻被晃得胃里翻江倒海。
楚千羽手撑着脑袋,双眼微微眯着,有些迷离地注视着周鹊。
周鹊瞥了他一眼,捂住发昏的脑袋,没好气道:“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使不完的牛劲,喝酒也这死出。”
她话音刚落,一柄金色匕首忽然扔到她眼前。
刀柄上有金丝盘绕成繁复纹路,镶嵌红蓝宝石,一看便是价值不菲。
周鹊浑身一僵,手指发凉:“什么意思?”
以楚千羽的身手,若是想杀她,这么近的距离她几乎没有挣脱的可能。
楚千羽撑着头,执拗地开口:“不白喝!”
周鹊:“……”
看来真是喝迷糊了,几壶酒换他一把上乘金刀,这买卖可不亏。
周鹊有些乐呵,继续调侃他:“不够!”
“等着!”他将手伸进衣服里,摸索了半天,“哐当”扔出一块小铜镜。
护心镜?
“这下总够了吧?”楚千羽继续撑着脑袋,半醒半寐。
周鹊没再逗他,她怀疑按照这种程度发展下去,楚千羽没准儿会把他那身纯银打造的盔甲一并脱给她。
还真是个实心眼子。
周鹊挑挑拣拣,最终拿走了那块护心镜,又将金刀给他放了回去。
送走楚千羽,周鹊又坐着马车回府。
马车走至侧门,周鹊便匆匆忙忙走了下来,扶着侧门外的枣树一阵呕吐。
东恩一边搀扶一边给她顺气:“您说您跟他比什么酒量?他们习武之人酷爱喝酒的。”
周鹊吐完,从东恩手里接过梅子茶,漱了口,又吹了会儿风,这才觉得舒服许多。
“楚千羽定知道些什么,他不愿说,我也问不出。”周鹊长长呼了口气,侧头看向漆黑深夜里的周宅方向,“将军府若倒向那边,周家怎么办?”
周鹊取出那枚护心镜,又轻轻握紧:“希望最后射向我的那一箭,不会是你楚家。”
否则……
周鹊收起护心镜,熏醉感在夜风里渐渐消散。
她抬步往宅中走去,刚到侧门,便见一个高大身影身披斗篷,径直从里面走了出来。
对方看见周鹊的瞬间,先是一愣,随即点头示意,显然是已认出了她的身份。
“站住!”擦肩而过的瞬间,周鹊忽然出声叫住那人。
那人停下脚步,并未着急显露身份,也不着急离去,看上去有些气定神闲。
“不知哪位大人深夜造访我周宅,既是碰上,不见面打声招呼未免失礼了。”周鹊眯着眼,上前几步走至那人身侧。
淡淡沉香自对方身上隐隐飘来。
“多年不见,小周大人恐怕快不认识我了吧?”那人掀开头上的斗篷,沉沉夜色中,只闻男声却不见对方面貌。
周鹊拧眉,正欲再凑近看得清楚些,门内脚步声忽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