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赋臣执起酒盏,冲周鹊敬了一杯:“托小周大人的福,江某得以一饱眼福。”
周鹊笑容牵强地提杯,酒水入喉都不知道是何滋味,这下好了,纨绔的臭名声从京城传到泽丰县来了。
直到看见一个个长袖善舞的漂亮姑娘们,周鹊当即又觉得值得,索性破罐子破摔,既不能更改,那便享受当下。
花魁娘子们长袖翻飞,香风拂动,有聪明的一眼相中周鹊和江赋臣身上的绰然气度,主动绕着二人舞动,水袖轻扬间,旖旎之气在二人中荡漾。
周鹊看的认真,眼神中多是欣赏之意,气度风流却不下流。
舞女的水袖拂过周鹊的面庞,又轻轻扫过江赋臣的肩头。
江赋臣看似无意地敛眸,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周鹊了解他,平日看着温和无害的人,但凡皱一皱眉,背后都少不得见血。
江赋臣,竟然不喜女子近身。
周鹊内心有些惊讶,若她没记错,江赋臣内宅少不得也有四五房妾,他竟是不喜女子近身?怕不是有什么怪癖!
“看够了吗?小周大人放着美人不看,盯着下官是何意?”江赋臣再抬眸时,又恢复了往常的笑容。
他肤色冷白,不笑的时候有着矜贵的疏远感,笑起来便好似游戏人间的谪仙,不染纤尘。
“当然是因为小江大人比她们好看。”周鹊顺势接过话头,一脸悠闲地看向台上美人。
得曹兴授意,每个舞女退场前皆要敬周鹊一杯。
曹兴会错了意,以为周鹊是想找美人快活,毕竟周鹊在京城的名声向来不大好。
周鹊为人设不倒,只好配合,连喝了几盏酒下肚后,整个人便趴在桌上不动了。
宴席不得不就此终结,同僚们虽未尽兴,可见正主倒下,自然也不好再继续。
周鹊在曹兴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出酒楼,此刻街上家家闭户,早已空荡。
“曹大人,今日破费了,咱们改日再叙!”周鹊拉着曹兴客气几句,曹兴连连点头。
“大人的马车呢?”曹兴连忙关切道。
东恩:“马车送去修了。”
这时江杨驱马赶来。
江赋臣上前一步,从曹兴手里接过周鹊:“小周大人坐我的车回去吧。”
“不用,我走回去,顺便醒醒酒!”周鹊将手从江赋臣掌心抽出,摇摇晃晃地走入了空荡的街道。
“诸位放心,大人由我照顾,先行一步。”东恩与众人拱手作别,转身去追周鹊。
其余官员也纷纷坐上马车离去,客栈距离酒楼不远,也就隔了一条街,步行也最多半柱香就能到。
众人坐着马车纷纷从周鹊身边走过,同时还伸出头与周鹊打招呼。
周鹊摆摆手,听着车辙滚地的声音渐渐远去,感觉周围又陷入安静。
“总算走了!”周鹊微微虚浮的步伐忽然变得稳健。
东恩诧异地望着周鹊:“主子没醉啊?”
“废话!你家主子我稳着呢!”说话间,她脚尖轻点,示范性地跳了几个芭蕾舞步。
月下,少女身姿轻盈灵动,腰间的丝绦随风而起,好似一个落入凡尘的精灵。
她只学了些芭蕾舞的皮毛,眼下几杯酒下肚,整个人的确是有些飘飘然,却还催着东恩跟她一起跳。
“嗡嗡……”
周鹊停下脚步,侧头看向东恩:“是我幻听吗?怎么还有马车声?”
“是小江大人的马车!一直跟在您身后呢!”东恩小声在她耳边道。
周鹊回头,就与马车上的男人对上,车帘不知何时被卷到一边,凉凉的月色照进去,映着男人质地金贵的银灰色衣角。
周鹊这下只觉脑子里“嗡”一下。
她居然当着江赋臣的面跳舞!
这可真够社死的!
周鹊看见一条巷子,想也不想就钻了进去。
江杨看着很快跑没影的周鹊,忍不住笑道:“主子,这小周大人跳舞还挺好看!”
江赋臣脑海里无端浮现方才周鹊月下起舞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弧度。
“大人,小周大人好像不见了,要不要追上?”江杨又问。
“不必,她没醉,现在也未必想见我们。”言毕,江赋臣放下车帘,内里陷入一片浓墨的黑。
……
周鹊小跑了一段路,见身后无人再跟上,她这才驻足,清绝的面庞醉意全无。
“东恩,你在这里等我!”
“大人,这夜深人静的,您可别走丢了!”东恩不放心地盯着周鹊的背影,直至她走远。
狭窄的巷道里,周鹊走过一段长长的路。四下寂静,只余她的脚步声响彻黑夜,转过拐角,便见暗处立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