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在外,周、江两家的准备到底充分,帐篷、吃食一应俱全,随行队伍里,上至官员下至家仆皆是泰然处之。
太阳渐渐落山,有家仆去附近捡柴火,周鹊窝在帐篷里,看着雨势渐缓。
直至夜色彻底沉下,雨也总算停歇,枝杈上的水珠滚落在帐篷,偶尔发出沉闷的“滴答”声。
“怎么人还没回?再派几个人去找找。”帐外传来东恩的声音。
“派出去的人也没回。”
“还没回?这都多久了?别是出事了!”
周鹊闻声掀帘出去:“人去了多久?”
东恩转身走至周鹊身旁,关切道:“小事而已,主子劳累好生休息便是,这等小事有奴才呢!”
“这里不比县城,多派些人去找。”周鹊沉声吩咐。
东恩应声下去。
“放心,他们之中有几个练家子,不会出事的。”江赋臣从旁边的帐篷里走出来,随行的家仆中也有江府的,江府的练家子绝非酒囊饭袋。
周鹊闻言稍稍安心了些,按理说青梅她们守在附近,若真的出事青梅定会第一时间前来禀报。
她转身预备朝林中走去。
“去哪?这深山老林小心被野兽叼走!”江赋臣随即提醒道。
周鹊步伐顿了一下,转过身来,月色下男人的身影修长挺拔。
“解手,你也要跟来?”
江赋臣立在暗处,并未有上前的意思。
周鹊转身走进了草丛后面,林中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树枝草叶。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身后人声渐渐远去,耳边只剩脚踩枯枝的“磕嚓”声。
“青梅?青梅!”周鹊唤了几声,四周皆无人回应。
青梅她们不在附近,难不成也去帮忙找人了吗?
周鹊轻吐了口气,罢了,她们若有消息,定会第一时间来告知她。
她出来有些时间了,再等下去只怕东恩要着急。
思及此,她只好转身返回。
她刚一回头,就见一条细长蛇头吊在树枝上,月光下的獠牙散发出慑人寒意,浑身鳞片炸开,仿若蓄势待发。
周鹊瞬间屏住呼吸,与那蛇头对视片刻,脚却似黏连着地面,动弹不得。
下一刻,蛇影迸发上前,惊得树枝剧烈摇晃。
周鹊慌忙闪躲,却被一把拉进了沁染墨香的怀中,宽硕的肩膀抵着她的额头,磕得她头晕目眩。
她抬眸时,恰见月色笼罩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勾勒出深邃冷峻的棱角。
“江赋臣?”
他一声闷哼,眉头皱紧,而后猛地甩开手臂,那蛇便似一条被扯断的绳子,扭曲地飞了出去,又重重砸进了草丛,急促的坠地声后便再无动静。
“你被咬了?”她急忙抓住江赋臣的手,便见他手背明显的两个发黑的血点。
“大晚上跑出来找小美人,也不知道带个护卫。”江赋臣淡淡地看着被咬的伤处,语气依旧是镇定自若,看上去毫不在意。。
周鹊不放心地抓住他手不愿放:“好像是毒蛇!江赋臣,你不会要死了吧?”
江赋臣收回手,转身走在前面:“就这么盼着我死啊?”
“今日之前,确有此念头。”周鹊走在他身后,盯着他的背影,亦步亦趋地跟着。
“怎么?因为我救了你,所以改了心意?”他步伐平缓。
周鹊抿了抿唇:“江赋臣,你今日救了我,我欠你个人情,他日有事,我也会救你!”
远处的人声传来,江赋臣忽而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却是极致的淡漠:“不用,救你本也是为了我自己。”
周鹊翻了个白眼:“随便你,你既不想承我这份情,我便权当是喂了狗!”
“你到底走不走?堵在那儿作甚?”周鹊见他停在原地,半晌不动,这人说话不入耳就算了,还挡路。
“周鹊!你过来!”他的声音忽然压低,甚至带着几分沙哑。
周鹊隐约觉得不对劲,几步上前,却被他一把勾住肩膀。
“毒发了,借我扶一下!”江赋臣依旧是笑着说话,俊美的面容比平日里平添几分苍白。
“你真要死啊?”周鹊一手扶住他的手臂,另只手挎过他的腰,扶他往前。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她的神色却明显变得严肃起来。
“舍不得我死?”他刻意将重量压在她的肩头,压得她整个人踉跄起来。
周鹊没吭声,咬着牙撑起他的身子,往帐篷处走。
“别让我的人知道我中毒!”他用气音在她耳畔说道。
他的呼吸越来越沉,身子也越来越沉。
周鹊拧了拧眉,继续一步步往前走,东恩很快发现了二人。
“主子,小江大人,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东恩下意识地要从周鹊手中接过江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