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粽子七文,多买还能看情况减免几文钱,这一日光靠卖粽子,竟然也挣了三千文钱。
加上卖面线糊的收入,今日也有个将近四千文。
帮着许东山煮今晚晚饭的红姑见到苏月娘挣了这么多钱,打心底为苏月娘开心。
不过苏月娘知道红姑家条件不好,为了让红姑更有积极性,苏月娘提前数出了属于红姑的工钱。
红姑还在弯腰添柴火时,苏月娘提着一串钱蹲到红姑身边去。
“伯母,今天您绑了四百九十个个粽子,每十个三文,一共是一百四十七文,这是您的工钱,收好了!”
看着被塞入自己兜里的那一大串钱,红姑惊得添柴的手都有些发抖。
“我……我这辈子都没有在一天之内赚过这么多钱……”
“那可是因为您有本事!您看我忙活这一天也就绑了不到四百个!”苏月娘笑道:“往后三天可没那么赚了!您要做好准备!”
虽然如此,红姑还是很开心,“还是你这种聪明能干的少年家(1)厉害!”
红姑坐在灶边,苏月娘不知她瞧见红姑眼中的波光粼粼是跳动的火光还是晶莹的泪花。
给红姑付完工钱,苏月娘又去数了一串铜钱给跟在许东山身后当跟屁虫的阿生。
“这是你的工钱!”
阿生提着那一串大概有十五文那么多的工钱,满脸惊奇,他朝红姑晃了晃,“阿嬷,你看我挣钱了!”
红姑,“月娘你可不要给他钱!他今天也没帮上什么忙!”
苏月娘搓了搓阿生柔软的脸颊,“他今天可是帮了大忙了!给点是应该的!”
阿生笑眯眯地朝苏月娘鞠了个躬,“谢谢表姑!”
——
泉州人通常将端午节叫做“五月节”。农历五月称“恶月”,禁忌诸多,亦仪式诸多。
天蒙蒙亮,许东山正要打水洗脸,苏月娘连忙从厨房里冲出来,眼疾手快地往他的脸盆里丢了一把洗干净的艾草。
“今天是五月节,得用艾草水洗脸!”
看着飘在水面的艾草,许东山点了点头,重新拧了擦脸巾,仔仔细细地给自己擦了个脸。
苏月娘站在原地盯着许东山收拾,等许东山洗漱好,她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荷包给他。
“端午不戴艾,死去会变妖怪。今天你都不许把这个艾包拿下来!”
那个荷包上的绣花还挺精致的,许东山翻看两眼,就将荷包拴在了裤腰上,“这个是你做的?”
苏月娘,“没那闲工夫,街上买的。”
……
红姑与阿生在开店前两刻钟过来了。
红姑手里头拎着几提粽子搁在灶头上,“你们吃了这么多天的肉粽也该腻味了,我给你们带点自己做的粳粽尝尝!”
阿生踮着脚尖,大声道:“我阿嬷做的粳粽可好吃了!表姑和干爹快尝尝!”
“好,等你干爹煎好麦堆,表姑再一起尝尝你阿嬷做的粳粽!”
自古早时,闽南人便有在五月节煎堆补天的习俗,在个别百姓口中,当年女娲娘娘用的是麦堆补的天。
不管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至少煎?补天的习俗也流传了千百年。
煎麦堆不是难事,一刻钟内就能搞定了。
许东山那边翻了翻两个大锅里的肉粽,才着手开始做煎麦堆。
备好的温水里放入两大勺红糖、一大勺白糖搅拌至糖融化,再放入适量的石磨麦粉,用筷子搅打出质地粘稠又具有流动性的麦糊便可以准备下锅煎制了。
苏月娘不爱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平日里油油脆脆的油条都非要在面线糊里彻底“淹死”才肯吃。
许东山头两锅都选择少油做法,锅里的油足够将麦?煎脆就成。
阿生和红姑自己在家吃过粽子来的,所以许东山象征性地一人给煎了一张小的了事。
最后,许东山的三张麦堆出锅,四人一起聚到堂屋里坐下。
本地人偏爱烧肉粽,每年五月节许多人家为了图省事索性只做烧肉粽一种,除非家中有爱吃甜的孩童央求,才会特意用草木灰滤水泡上一些糯米,绑几个粳粽给小孩子过过嘴瘾。
粳粽的标配是白糖或者是蜂蜜,大多数人通常只选其中一种作为蘸料,但苏月娘不会在吃食上委屈自己,她两种都准备了。
做粳粽的糯米在草木灰滤水中浸泡了一整夜,粽体呈现淡黄色,闻起来有一股碱水味儿。
苏月娘不喜欢这味儿,便将粽子裹上白糖,多少粽子裹上,她就咬多少。
有了甜味中和,碱味就没那么明显了。
裹了白糖的粳粽表皮沙脆,内里黏糊,吃起来滋味不错——但是蘸了蜂蜜便是里外皆黏,外头是蜂蜜的黏稠,内里是糯米的熟黏,滋味更比蘸白糖丰富。
粳粽不大,吃完一个,苏月娘的肚子还有空地收留煎麦堆。
许东山给她煎的麦堆油少皮脆正合她的心意,碗口大的红糖色麦堆略有厚度却不失柔韧,筷子便能够很轻易地将其对折夹起。
甜脆,且有嚼劲,但毕竟只是煎糖水面糊,丰富的口味与口感是不可能有的。
吃饱喝足,正是开店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