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着眼，恨恨道道：“你走吧，以后要日行一三，切莫再犯。”

那女孩回头看着我，挑眉。

经历了山匪风波，我随身的侍卫都死完了，山脚下的城镇里，我道了声谢。

“多谢姑娘。”

那女孩问我和双儿：“你们是要去往何处？”

这条路通往天衍宗双鹤山，答案显而易见，我笑笑：“天衍宗。”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

“我也要去天衍宗，不如一起。”

我说：“好啊。”

双儿在前面驾车，我和女孩一起坐在马车里。车厢内光线昏暗，她身上深紫色的鲛纱流光溢彩。

大街上人来人往，不少小贩在路边支起美食摊，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

我乐呵呵地说道：“下去吃点东西吧。”

她以两指挑开马车窗帘，往外望去，我循着她的目光，看到不远处的一个摊贩正把手伸进后背抓痒。

“……”

“我不吃，你们自便。”她闭上眼，闭目打坐。

我没有那么多讲究，和双儿下车，选了一处卫生还看得过去的小店吃饭。

这里靠近天衍宗，属于江南地带，四季分明。

如今正是早春，城内都是蜿蜒的河流，河流边栽种着粉色的腊梅。

不像魔域，放眼望去只有荒原。我坐在窗边欣赏美景，店家给我端来一份蟹黄汤包，鲜味浓郁，还有用羊奶炖煮的整条鱼。

我吃完饭，向店家借了水，回到马车。

“喝点水？”

女孩温婉的颔首：“多谢。”

她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碗，接过水壶倒水，她喝得很斯文，广袖垂落，遮住了口鼻。

我不由得腹诽：出门还要自己带碗吗？

吃完饭后，我寻到临街的客栈，用自己仅剩的灵石订了两个房间。

从招摇来此地的路上，沿途都遇到山匪，我随身的侍卫都不在了，身上的盘缠也快要耗空。但这个女孩方才在山上救了我，我给她定个房间也没什么。

睡了一晚，第二天女孩下来，已经换了一套衣裙，一双雪白的绣鞋纤尘不染，比昨晚上的更加精美华丽。

马车继续赶路。

“姑娘去天衍宗，做什么？”女孩坐在对面看着我，温柔笑了笑，嗓音很亲和。

“拜师。”我懒懒地靠着马车墙壁：“最近不是天衍宗的弟子大选吗。”

“姑娘从哪里来？”

“西北，招摇。”

“可有提前报名吗？”

“我是天衍宗少宗主，玉雾棠的未婚妻，”我故意说道：“我这次来，其实是投奔她的。”

车厢内陷入一阵沉默。女孩上上下下的看着我。

“我家在招摇，是姜家嫡长女，早些年和你们的少宗主订婚了。玉雾棠天纵奇才，我对她很是爱慕。”我说：“其实我这次来天衍宗，也是因为我对玉雾棠有点相思病。梦里也忘不了她，就和我家里人说了，家里人才让我来。”

“原来如此。”她抿了一口茶。

“你认识玉雾棠吗？”我问。

“嗯……她要是知道你来了，应该会很惊讶。”

我看着她那张普通到大众的脸，想起她和玉雾棠神似的冰灵，心想她该不会是玉雾棠的嫡亲师妹吧？

于是我开始若有似无的讨好她，沿途说一些笑话逗她开心。

她有洁癖，我便寻在山间寻一些果子，用溪水清洗后给她吃。我还和她诉说很多我对玉雾棠的爱慕之情。

但她对我的态度似乎不像之前那般热络。大抵是知晓了我是她大师姐的未婚妻，在刻意避嫌。

“玉雾棠，她喜欢我吗？”我腆着脸，问道。

“这……我怎知？”她笑得无奈。

“那玉雾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她应当是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女孩托着下巴望向窗外，笑着轻声道：“许是安静一些的，乖一点的？”

我问了个寂寞，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也对，玉雾棠这家伙老谋深算的很，怎么会把自己的喜好随意说与人听。

我们花了五天来到双鹤山，在马车里，我和女孩说：“一路相伴，也是有缘，后会有期，上山后便不相陪了。”

我刚想入山门，却被守门弟子拦住。

我拿出符牌，朗声道：“我是前来天衍宗参加弟子评选的弟子，玉雾棠的未婚妻，姜寇韶。”

当然，听了我的说辞，那弟子的眼睛瞪大，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随后他说：“请道友稍等。”

我以为他会去告知玉雾棠，玉雾棠会用八抬大轿把我从山脚下抬上山，会用天衍宗最好的宅院安置我。

想到这里，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怨毒的情绪。玉雾棠啊玉雾棠，你以为能杀了我，可没想到我回来了吧？你在魔域算计了我，让我无法度过雷劫，作为回报，我也要让你血债血偿！

“不必了。”忽然，身后传来清凌凌的一声，叫住了准备前去通风报信的弟子。

只听斯的一声，我猛地转头，和我同行了五日的那个女孩下了马车，负手站在我身后，忽然撕掉了她的人皮面具。

露出了玉雾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