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砰——哐当——当当——”
盛满水的不锈钢盆掉在地板上,金属和瓷碰撞的声音刺耳,仰躺在地上的老妇人衣物顿时打湿,黏黏贴在身上,她双手动了动,想翻过身爬起来,可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ui——ui——ui——”
救护车穿过高楼间的单行道,停在单元楼下,担架上躺的两鬓花白头发冰冷湿润的老妇人,她双眼紧闭,脸色惨白。
手术室的灯亮起,老伴儿面色沉重的坐在椅子上,手紧紧握着老年机,不小心按到按键老年机亮了一瞬。不知何时女儿们焦急赶来,看着父亲垮塌的肩膀,眼中的泪水落下。
白色花圈摆满灵堂,刚建好的老房子头一次聚这么多人,还是因为女主人的逝世。屋内棺材宽大,摆在中间几乎占据了一半位置。唢呐铜锣声此起彼伏敲敲打打,盛梧看着自己头戴白布,一路跟着殡仪队,看着棺材入土,耳边全是凄厉的哭声,嘈杂,令人心悸。
教室内窗帘紧闭,灯未开,趴在桌上的盛梧猛地睁开眼,呼吸声粗重,在安静的教室内格外明显,风将窗帘掀起一道小缝,阳光从窗外倾泻进来。
原来是梦。
风吹的脸颊有点凉,她伸出手碰了碰眼角看了眼手臂,羽绒服上残留着她的泪水。她从桌肚里的抽纸巾扯两张纸简单擦了擦脸,又盯着黑板上的时钟看。
下午一点三十九分。
梦里面外公老年机亮起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不知道外婆具体是什么时候摔倒的,但——还是得去确认一下。
她站起来,所幸她的位置在过道,不用吵醒别人,门打开,发出咔哒声,从后门溜出来后盛梧小跑着小楼梯,一步三台阶窜到一楼电话亭,把校园卡插进去,拨打妈妈的电话。
“嘟嘟嘟……”
一直没人接听,她有点着急,挂了又打,挂了又打,过了快八分钟,终于电话接通了。
“喂?”是妈妈。
盛梧听到妈妈的声音,一股脑说出:“妈妈,你赶紧去外婆屋头看看外婆,我梦到她摔了,地上全是水,我还看到外婆进医院了呜呜……”
“你做噩梦了?”盛梧妈妈盛云芳听着女儿的哭声安抚道:“别怕,梦都是假的,外婆好好的呢。”
“不行,你去看看嘛,你不看一下怎么知道外婆到底好不好。”
“你就去看看嘛,妈妈!你一定要去看看外婆。”盛梧不依,她现在只想让妈妈赶紧去救救外婆,且说她为什么不自己打急救电话,她连具体地址都说不清楚。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中坠落,打湿了脸颊浇湿了衣领。
“行,我先给外婆打个电话,你别哭了。”
盛梧得了准话,已哭得满脸都是泪水的她点点头,呜咽着嗯了声,她挂断电话,下午两点,午休时间结束,楼道响起尖锐的铃声。
寂静的学校顿时变得嘈杂,上厕所的上厕所,接水的接水,盛梧默默地走回教室,看了眼桌子,和同桌对上眼。
“你去哪儿了?我一起来就没看见你……李梧,你怎么了?”她说着说着突然看见她哭红的眼睛,还有脸上的泪痕。
“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陪你去校医室看看?”彭乐安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关心道。
不舒服……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装病呢!
盛梧眼前一亮,她看了眼彭乐安,说:“我刚刚肚子疼,疼得很,但是去厕所又上不出来,哎哟我好疼啊……”说着她弯下腰捂住肚子,装的像模像样。
“你,你来真的?”彭乐安关心的看着她,自告奋勇扶着她往老师办公室走去:“走,我陪你去请假。”
“好,谢谢你啊,彭乐安你人真好。”
成功装病请假的盛梧背着空书包,装模作样的装了本语文书就往外走,步伐缓慢捂着肚子的走到楼梯间后立刻快走离开学校。
走到最近的公交站,看站牌上可以到外婆家的车辆,只有一辆车,此时正值最冷的时候,寒风簌簌,吹的人耳朵都快冻僵。
这个时间段本来车就少,等了有十多分钟,才看到那辆163的影子。
她上去,投了两张一块钱,坐在车上,出了学校,没法用校园卡打电话了,也不知道妈妈到底去外婆那儿没……
-
却说盛云芳这边,她挂断电话后就给盛梧外婆打了个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想起盛梧哭哭啼啼说的话,她不禁也有些担心,又打给盛梧外公,这次倒是有人接。
“爸,我给妈打电话她一直没接,你和妈在一起吗?”
“我出门之前她都一直在屋头的,怎么了?”
“就是打了好几个电话妈都没接,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过,我有点担心,你现在可以回去看一眼不?”
“行,我这边差不多要下班了,那我等会儿回去嘛。”
“好,那我去上班了,”盛云芳说着准备挂电话,又听到父亲说:“老家的房子也建好了,今年过年去老家过嘛,小娃也有地方耍鞭炮。”
“嗯好,爸我先挂了。”
-
平时觉得不算长也不算短的车程现在看来,盛梧只觉得格外漫长,她望着窗外,不知在想着什么。
下午三点,163公交车终于到站,她一路几乎跑着进小区,跑过半个小区,找到外婆家那栋楼,乘电梯到十六楼。
楼道有些窄却又很长,声控灯在这样的楼道内都显得不够亮堂。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