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定生:“这件事情我早就想做了,起先一直在纠结,重遇他之后让我下定了决心。”
钟元丰担心道:“难道你就不怕死嘛?”
“怕当然怕,只是怕就不去做了吗?”胡定生镇定自若:“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不怕死,我只怕死的没有价值。”
胡定生不怕,但是钟元丰怕。
他怕自己失去这个朋友,但他也知道胡定生的决定不能轻易改变,不过那个山神的魂魄好像出了点问题,没有实体只能寄生。
而仙女姐姐给他留的书中正好有一个法术专门用来克制这种情况。
此法名为拘魂术,可以将魂魄拘禁在一些地方,但是这个术法很难,钟元丰刻苦钻研多日,才在胡定生行动之前,将邪神的魂魄压制在自己体内。
毁了神像,又没遭报复,胡定生胆子更加大了起来。
他打算趁范蜇外出之际放在善婴堂里的贡女。
此举当即得到了苏木的反对。
“范蜇如今将看守贡女的重任交给了我,他给我下了毒让我好好听话,你放走了她们,我怎么办?”
不是每一个人都像胡定生这般大义凛然不惧生死,苏木他做不到,他还没活够。
有了苏木的阻拦,胡定生的计划没能开展,就在钟元丰以为他就要放弃了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胡小妹上街游玩被人光明正大抓走,同时被抓的还有镇上好几个年轻姑娘。
现在的郁山镇,还有哪里需要姑娘,几乎不用动脑子想都能猜出来。
由于祭祀的次数越来做多,善婴堂的姑娘越来越少,不少夫妻伤了身体也生不出女儿,于是他们便将魔爪投向了那些在家正常长大的女孩儿们。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胡定生让在善婴堂里的苏木帮忙查看,果不其然在里面发现了被抓的小妹。
苏木就算再惜命,也没狠心到把自己喜欢的小妹去送去给山神当贡品,于是当天夜里,他偷偷打开了善婴堂的大门。
按照计划,胡定生和钟元丰只救走小妹,可临走前胡定生看着那些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姑娘们时,心又开始软了。
他解开绑在她们手上的绳子,连带着善婴堂里的其他姑娘,一同放了出去。
苏木见状在屋外急的跺脚:“你不是说好只救小妹嘛!范蜇让我看着她们,你一下子放走这么多人,他回来后你要我如何向他交代。”
胡定生:“苏木,你也知道范蜇关着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去死。”
“可是……”
胡定生打断他:“不管后果如何,我一人承担。”
放走了人还不够,胡定生又一把火烧了善婴堂。他自知郁山镇这个地方姑娘们是不能待了,又从家里拿出一些银钱当做盘缠,让她们离开这里走得越远好。
丢了贡女,苏木担心会被范蜇问责,然而自从那夜之后,范蜇就离奇失踪,房间里还给他留了解药。
本以为事情就会到此结束,没想到几天后,钟元丰发现那些被放走的姑娘们根本没有离开,还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这些稀奇古怪的毒药,下在了郁山镇人常喝的山泉水里。
于是新一轮的计划又开始实施,他们假扮药神和神使,一边惩罚一边施救,只是这毒药性太强,尽管他们如何搭救,四个月不到的时间,郁山镇还是死了不少人。
更何况这些镇民们已经自私自利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为了自己活命,竟然主动提出以活人为祭。
钟元丰时常在想,这些人真的值得救吗?可一看到胡定生眼中的不忍时,想说的话又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苏木也经常抱怨,胡定生早晚会被自己的善良给害死,钟元丰倒不这么觉得,他认为好人就一定会有好报。
更何况他们做事已经很小心了,在外人眼里,没人知道他们关系密切,姑娘们下的毒他们也跟着吃了下去,他们的如此万无一失,肯定不会被发现。
然而再周密的计划也有露馅的那一天,得知胡定生被抓那日,钟元丰正在颜婆婆店里帮忙,赶到胡家时只剩一片空荡荡的屋子。??
胡定生被镇长抓走关起来折磨了好几天,钟元丰最后见到他,是在山神庙。
他满身伤痕的倒在地上,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笑容。
关于镇长的询问,胡定生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死活不说,然后他就看见了藏在人群中的钟元丰想出来被身旁的苏木按住了肩膀。
胡定生朝他摇摇头,示意他别冲动。
其实胡定生早就知道自己难逃此劫。
先定死,后定生。
刚用上这个名字的时候胡定生也不明白他的意思,随着自己越长越大,读的书也越来越多他便慢慢懂了。
胡定生其实一开始并不相信什么人在出生之前寿命就已经定下,直到他再遇到那个算命之人。
十几年未见,那人一点都没有变,脸上连一丝岁月的痕迹都没留下,见到胡定生之后,他不断摇头。
“少年,你的寿命将至,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尽管去做吧!”
胡定生淡笑道:“能威胁我生命的,只有我想做的那件事,如果我不去做,不就不会死了。”
那人反驳道:“但是你内心一直想去做,不是吗?”
胡定生被他问的证住。
是啊!他想做。
在想用科考救人这条路之前,胡定生就想过毁掉神像,但被父母严厉制止。
走投无路之下,他选择了一个连钟元丰看起来都觉得无比艰难的办法。
胡定生何尝不知道自己何尝不是在舍近求远,只是家人的担心让他总是下不了决心,如今再见那个算命之人,好像冥冥之中专门派人来给他进行点拨。
“想做什么就去做。”算命人继续道:“自己不后悔才是真的不悔。”
闻言,胡定生怔愣片刻,豁然开朗:“我明白了。”
对上胡定生的视线之后,钟元丰果然听话的不动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镇长提刀砍断了他的头颅。
鲜血喷发而出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忍直视的闭上了眼睛。
胡定生一动不动地倒在血泊中,艳红的鲜血刺伤了钟元丰的眼睛。
他看着血液从胡定生身体里慢慢流失,颜色也从鲜红变得没有色彩,最后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钟元丰再也坚持不住,眼睛一闭,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