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标中心的玻璃幕墙将晨光折射成锐利的几何图形。黎晓冉坐在标注着"楚氏集团"的席位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烫金封面的标书。陈律师第三次调整领带结的动作，暴露了这个资深法律顾问罕见的紧张。

"林氏把原定的财务总监换成了周永琛。"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对面席位那个鬓角斑白的男人，"这老狐狸最擅长抓住合同漏洞。"

黎晓冉微微颔首，视线掠过正在与周永琛耳语的林婉清。对方今天特意将头发盘起，露出线条凌厉的下颌，钻石耳钉在灯光下像两粒蓄势待发的子弹。

主持人敲击话筒的声音在会场荡起回声。当前面三家公司的报价如预期般平淡无奇后，周永琛起身的动作带着猎豹般的优雅。

"六亿八千万。"他声音里藏着胜券在握的从容，"附加与市政联合开发的地下商业长廊方案。"

会场顿时响起窸窣的议论声。黎晓冉看着大屏幕上林氏展示的效果图——那分明是针对楚氏技术弱点的精准打击。她翻开楚寒峰留下的牛皮纸信封，除了标书外，只有一张便签：「记住，真正的棋手从不下明棋」。

"楚氏集团。"主持人的声音传来。

黎晓冉起身时，感觉到林婉清投来的目光像沾了蜜的蛛丝黏在背上。她按下遥控器，大屏幕突然切换成三维立体投影。一座水晶宫般的交通枢纽在空气中缓缓旋转，无数光点沿着预设轨道流动。

"六亿基础报价。"她的声音清亮得让自己都惊讶，"附加全智能交通枢纽的十年无偿维护。"

会场瞬间哗然。周永琛手中的钢笔在记录本上划出长长的墨痕。这已不是单纯的地产竞标，而是将战场直接拉升到城市基建的维度。评委席上白发苍苍的规划局局长不自觉地前倾身体，老花镜片上反射着投影的蓝光。

"这不符合招标要求！"周永琛拍案而起，"分明是..."

"完全符合招标细则第十七条修正案。"陈律师适时递上装订好的文件，"上周五刚通过的补充条款。"

黎晓冉看着周永琛铁青的脸，突然明白楚寒峰为何坚持要她熟读那些枯燥的市政公报。原来每一步都早已埋好伏笔，只等对手自投罗网。

休会间隙，她在洗手间的镜前整理衣领时，林婉清的高跟鞋声像计时器般精准逼近。

"楚寒峰真是下得一手好棋。"林婉清拧开水龙头，猩红指甲在白色陶瓷上格外刺目，"用你当烟雾弹，连我父亲都被骗过了。"

水流声中，黎晓冉注意到对方左手无名指有一圈淡淡的戒痕——那里本该戴着与楚氏合作时交换的股权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