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一大早,本想去赚点爱心值的许知予成功把自己搞成了负数。
悲凉。
系统的解释是王娇月目前是她的强制救助对象,作为宿主她不能让她产生丁点的负面情绪。
负面情绪?什么负面情绪?有吗?刚才娇月不是还护着她吗?当时自己还挺感动。
许知予一路思索,心中啧啧,就原主与王娇月这恶劣关系,想要不产生负面情绪,难!
这不欺负她么?
唉,这系统不太友好呀,实在不行直接想办法弄银子算了,但一想到那琳琅满目的药材,又软了。
「呼,要什么时候才能解除这种强制关系?」
「待宿主治好王娇月腿疾后方可解除。」
……
仰天,王娇月的腿哪有那么容易治的?看来想从宝库搞药治眼睛,路漫漫而长远啊。
唉……,长叹一声。
叹息声引得原本低埋着头的王娇月蓦然抬头,望向前方那个挺直背影,单薄,瘦弱。
不似以前,为了看路,总会弯着腰。
霜白的手杵着竹竿,笃笃地敲着路面,试探着,一步一步往前走,唉,他自身都这般自顾不暇,自己又怎会对他心怀期盼?
静静一想,许知予突然想明白了,突然驻步回身。
“娇月,对不起。”好歹她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人’,面对那种羞辱却没第一时间站出来,她是该幽怨的。
未曾想许知予会突然转身,正打量着那道背影的王娇月身子一怔,赶紧低埋着头,抿紧红唇,只当没听见。
许知予站定,她想让王娇月知道自己的想法:“我知道刚才你受辱了。”
愕然?你居然还知道我受了屈辱?心中酸涩,委屈。
“那个三癞子确实可恶,可恨。但人之真、善、美、丑、恶毒、虚伪、冷漠……,了解过人性之后,很多事……我们笑笑就好。”许知予也学过心理学,看透人性,理解人性,不自寻烦恼。
这是想宽慰于我?但是这种宽慰能抚平自己这些年的伤痛吗?况且自己是在怨恨那三癞子吗?自己恨的是让自己变成笑柄的人,而那人是你!是你许知予!
眼神冷漠而悲切。
从小,祖母就夸赞自己腿美,好看,可现在这腿,这腿……却成了别人的笑柄,这不都是因为你?指尖掐入掌心!眼泪始终在眼眶里打转,憋屈!
许知予微顿,继续:“他笑话我们,是他的无知,无礼,只能说明他这人素质低下,品格不行。你看,很快他也尝到被众人嘲笑的滋味,落荒而逃。而且,你的腿,我会治好的。”竹杖轻轻敲在青石板上,“就像我的眼睛。”后半句许知予说得很小声,眼神却非常坚定,目视着前方。
王娇月只是默默听着,在昨天之前,这人很少一次性和自己说这么多话,而且语气会如此轻柔,平和,但此刻她心中正堵着一口气,不想搭话。
没听到身后人回应,许知予转身,望向那一抹模糊身影,“我知你心生埋怨,但现在我身体欠佳,视力又不好,好多事有心无力,所以请你谅解。”
眼睛看不见确实会影响判断力,反应力。
“我没有——”咬唇否认,这些她知道。
“谢谢——”许知予暖暖了眸。
谢?谢什么?王娇月心情复杂,算了,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原本……,唉……。
看见许知予前面有一道浅沟,她不忍心,上前牵起竹竿:“回家吧,这有道沟。”
“好,谢谢。”
回到家,王娇月开始生火煮早饭,没有意外,又是一锅清粥,半碟小咸菜。
许知予无奈地搅着那碗清粥,皱着眉头,一副生无可恋,又是稀饭,还是插不稳筷子那种的稀。
怎么没穿过来两天,就开始想念楼下那家火锅了?不应该啊,自己又不是吃货,到底还是这饭食太寡淡,没有一点油荤。
原主太惨了,这日子,不要说吃好,吃饱都难。
许知予在心里默默吐槽。
王娇月拘谨地坐在许知予的对面,浑身不自在,拘着手,轻放在腿上,端端坐着,她在等着许知予开动。
也不知是发什么神经,说今后都要同桌用食,可自己并不喜欢,坐在这里一起吃,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蹲灶堂自在。
看许知予搅粥不喝,她也不敢动筷子。
许知予端着那碗稀饭,看了好一会儿,又扒拉了一下小咸菜,憋嘴。后若有所思地看向王娇月,还半撑起身,伸长脖子去看她那碗。
咋滴?要检查这碗是不是一样?她可没听今后要一样的话,王娇月特意将碗推过去了些,莫不还在怀疑自己偷吃?
“娇月,我们……我们能不能硬气地吃一顿干的?”许知予说得很小声,也觉得不好意思。
?
“不是,这顿顿喝粥,我……”许知予皱着眉头。
真不是许知予矫情,她打小就不爱喝稀饭,就像有人就是不喜欢吃面条一样。
没想到她会冒出这么一句,王娇月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们确实好几个月没吃过一顿干饭了。
“是官人说要节约的。”已没几顿米了。
“啊?又是我说的?可再节约,也不能顿顿喝稀饭呀,人遭不住,就这样的生活,不就只是在吊命么?”
吊命?又何尝不是?
王娇月满眼惆怅,自分家后,每顿你固定给三把米,却还分大小把,只要你不饿就抓小把,可一旦给你端过来的粥比平时清一点,你就摆臭脸色,给人气受。所以不管米多米少,每次都先紧着你的量,剩下才是自己的,自己唯一能控制的就是多加水,能多得一碗米汤喝。
“这样,娇月,从今以后,我决定:无论我以前说过什么,都作废,以后这都由你来管,这钥匙给你,从此刻起!”许知予摸出钥匙递过去。
让我管?是让自己来管家,是这个意思么?王娇月惶恐!
其实许知予也没有别的意思,但这话听在王娇月耳里就是抱怨,是甩锅,是陷阱!
之前都是原主在管,从不让她碰,现在米缸见底了,却要把钥匙给她了,等米一吃光,是不是又要说她偷吃完了家里的粮食?又要打骂她?
想到这些,王娇月不敢去接钥匙,满眼警惕。
许知予凑近,将钥匙放在娇月的面前,又看王娇月那碗粥依旧比自己的清稀,想想是自己矫情了,也不好再说什么,砸吧砸吧嘴,端起碗,“那我们开吃吧”。
心中暗暗发誓以后要挣钱,然后顿顿吃干饭,顿顿吃肉嘎嘎!
王娇月也端起碗,小口小口吃着,她吃饭很斯文,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只是时不时用余光瞟许知予两眼,等米吃完,不会真要怪自己吧?越想越怕。
这样的事原主确实干得出来。
一时无语。
吃完饭,王娇月收拾完锅碗。
擦擦手上的水渍,没做停留,从屋檐下取了个竹篮,扛起锄头。
“你要去哪儿?”腿伤那么重,许知予依在门框上。
王娇月身子一僵,莫非又不让她出门?是了,没得允许,自己是不能出门的。
于是答到:“家里米不多了,奴家去挖些野菜,今晚合着野菜,可以闷点菜干饭吃。”想吃干的,总得想办法呀,娇月一直记着许知予说想吃干饭的话。
“米不多了?哎呀!”许知予拍拍额头,她这才想起,今早翻腾柜子时,也看到米缸快见底了,对刚才自己还要吃干饭的事,顿感羞愧。
自己怎么这么不懂事!
又寻着原主记忆,思索了一会儿。
“你别去了。”上前拿下娇月手中的锄头篮子。
以为要动手打她,王娇月本能地低垂这头,果然又要发疯了吗?自己可以不出去,但你能弄来粮食?怕是许家大门你都不敢进,莫说要粮,一动不动地站在一边,等着挨打。
原主眼瞎之后,被大房打压欺辱,很怕她大伯娘。当时被分家,虽是净身出户,原主倒也认为是一种解脱,带着娇月就住进了这破院。许家的人人,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再接触。
“我就在附近挖挖,不去山那边。”再争取一下。
“不行!你的脚还伤着,我不许。”病人就该有病人的自觉,挖什么野菜。
“可是……”自己真的只是去挖野菜,不会与人说话,与人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