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梦刷卡开门,却不知为何,一直显示错误。
花梦又试了几次,头皮有点发麻。
她转过身,看到司雾也后退了一步。
“呃,难道房卡消磁了?”
尴尬并没有得到任何缓解。
花梦还要去刷,门却从里头打开了。
“谁啊?”开门是个中年男子。
花梦也被吓得退了一步。
“你找谁?”男子诘问。
“这间房……”花梦举起房卡。忽然瞥见自己的房号,“呃,对不起,我走错了,抱歉抱歉!”
男子哼笑了一声,关上了门。
花梦一把揪着司雾的袖子往前走,“对不起啊,我把7018记成7016了,第一次和男孩子开房有点慌……”
她胡言乱语地手忙脚乱,企图用不合时宜地幽默掩盖,终于离开那条尴尬潮热的长廊,房门一关,和另一个红着脸的人进入了更加局促不安的房间。
花梦放开他的衣袖。
“对……对不起啊。”
司雾摇摇头,贴着墙走到一旁,“你先吃吧。”
“哦,好。”
花梦乖巧地坐到桌前拆外卖包装,拿出勺子吃了一口,温热正好,抄手的皮在浓汤中展开,像一尾金鱼的尾巴。
司雾仍靠在门口墙边,目光低垂,呼吸轻微,安静地仿佛不存在,又实在难以令人忽略。
花梦剥开吸管,插进奶茶,搅了搅喝了一口,“你吃过了吗?”
她努力去营造日常的对话感去冲淡两人的局促与不安。
“我不饿。”他说。
那就是还没吃。
只给她买了一份。
花梦又吃了两个抄手,站起身来,把盖子盖上,双手撑着桌沿,“我吃好了。”
司雾点点头,走到床边,把包卸到地上。
“我躺床上吗?”
“嗯。”
花梦慢慢坐下,看着他俯身从包里拿出工具,挽上袖子,给双手消毒。
再一百次看到他的手,她大概还是会被吸引目光。
如玉如兰,润泽却不脆弱,张驰之间,自有筋骨。
司雾一抬头,就对上她一幅侵略性的目光。
“还需要躺进去一点。”
“好。”花梦后撑着双手。往床头挪。
挪到床心位置,他忽然抓住她的脚踝,“到了。”
“喔。”花梦侧过发烫的脸。
司雾拉上口罩,慢条斯理开始一寸寸帮她放松。
到腰部的按摩时,司雾在她腰间轻点两下,花梦默契地翻过去。
“要重一点吗?”
“嗯。”
她的身体像一具柔软机械,他掌握她的开关。
八十分钟的套餐价格,他按了两小时。
结束时,花梦全身松泛地就要沉沉睡着。
但她还是强撑着睁开眼坐起来。
司雾安静地收拾用具。
她看见他的手都红了,关节尤其。
花梦摸过手机转账。
司雾刚站起身背上包,就听见手机叮一声:到账xxx元。
冰冷的机械音让两人都一顿。
花梦感觉自己此刻像事后抓紧付钱以防纠缠的餍足客人。
“额……”
“我先走了。”司雾侧过身。
花梦爬下床,“等等,我送你。”她伸脚够拖鞋,却怎么也够不到。
司雾走回来,把按摩前放到床侧边的拖鞋拿出来,蹲身摆到她面前,但是两个手指按住她的膝盖,“困了就休息吧,下去好像不用刷卡。”
花梦挠挠头,“要不去前台再给你开一张卡吧,你过来方便。”
司雾已经走到门口,闻言顿步,回头有点难以置信地看她。
“怎……怎么了?”
“花小姐。”
“嗯?”好奇妙的称呼。
“你……”他思考着措辞,“安全意识是不是有点薄弱?国家反诈中心下载了没?”
花梦眨眨眼,忽然浅笑了一下,“你又不会觊觎我。”
司雾仍站在门口,花梦穿好鞋走过去,靠在浴室门上,双手负在胸前,“你来就是相信我,所以,我也应该相信你。”
这话在司雾听来大概有点莫名其妙。
但花梦觉得身心舒畅……她拉开门,抽出房卡说:“走吧,送你下去,顺便去楼下便利店买点东西。”
来时,两人一前一后,走时,且算并肩而行。
楼梯口,之前走错房间的中年叔也同伴侣在等电梯,花梦见到他,死去的记忆复活,从脚心开始,窘迫的电流往脑子上钻。
叔撇头看见他们,双手插袋,见司雾穿戴整齐的学生样,和花梦大大咧咧、皱皱巴巴的家居服和酒店拖鞋,嘴角不经意笑了一下。
那微妙的弧度,让花梦不敢和司雾对视。
他一定以为,他们是那种金钱关系……
等等,本来就是金钱关系啊,百分百纯洁那种,纯物质无公害。
花梦做好心理建设,抬起了头。
而一旁的司雾,不知什么时候又戴上了口罩,半张脸裹得严严实实。
不约而同的,他们磨蹭了几秒,等大叔走远再一起出电梯。
酒店拖鞋很薄,花梦被裤脚绊倒,身后的司雾扶住她的胳膊。
花梦站稳后忍不住嘶了一声,“谢谢。”
然后揉了揉胳膊,那是能把她拎起来的力度。
她难以想象,那个力道如果掐在她的脖子上,会有多可怕。
司雾看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没吭声。
花梦走到柜台打算去再开一张卡,司雾却说:“不用,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