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律的敲门声响起,“你好,客房服务。”
花梦掀开被子坐起身,踮着赤脚去开门。
“需要清洁吗?”
“嗯。”她打着哈欠往床走。
空调开得很暖,她穿一条长到脚踝的睡裙,扑进云朵一样蓬松柔软的白被子里。
清洁结束,房门轻轻合上。
花梦走进卫生间洗漱,慢慢悠悠化了个淡妆,把行李箱的衣服拿出来挂上置衣架,换上很久不穿的针织裙和大衣。
对镜戴耳环的时候,花梦不禁感概:很久没这么像个人了。
下楼走到前台。
“你好,退房吗?”
“你们月租多少钱?”
花梦熟练地谈价,最终以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中点价成交。
过去几年的寒暑假,她习惯了在酒店月租,比起租房的压一付三、水费电费,酒店虽然贵一些,但是免去很多麻烦,不用因为家具损坏或者押金问题和房东中介纠缠。
酒店不远有一间大专院校,故而街道两旁很多小饭店和便利店,生活倒是十分便利。
花梦走进一家便民商超买了点护发素、洗面奶和面包,想起来快到例假期了,又绕到卫生棉的展墙前,蹲下身寻找常用的牌子,刚拿到,头顶却盖过一片阴影。
他带了口罩,只露出一双眉眼。
偏偏,她最熟悉他的眉眼。
他低头看见她,站起了身要走,花梦挡在路前,“欸。”
他站定看她,认出是谁。
花梦背靠着满墙卫生巾,“来给女朋友买?”她调笑着,“满分好男友。”
他面不改色,“不是。”
花梦解读他的眼神,“那,要介绍吗?买错了就白费功夫了。”
他没说话。
花梦兀自指着花花绿绿的产品,“她几岁啊?”
他想了想,开口道:“13。”
花梦看他一眼,拿了一包递给他,“这个。”
他低头双手接过,低声道谢。
“别走啊,”花梦伸手拽住他衣袖,“还有夜用款。”
“谢谢。”他低头接住卫生棉,低声说,“那我走了。”
花梦推着购物车跟在他身后,“我以后不会再去青忆了。”
他脚步一顿。
花梦侧头到他眼前,“所以,最后一次机会,真的不能告诉我你名字吗?”
他抬眼看着她,目光清澈,“我也不在那里干了?”
花梦嘴唇微张,难掩惊讶,忍不住问:“为什么?”
他看向她,若无其事反问道:“那你呢,为什么不去了?”
他竟然不知道?
她那天事情闹那么大,警察都惊动了。
不过想来也是,店里要做生意,自然是息事宁人,越少人知道越好。
花梦眨眨眼,轻声说:“私人原因。”
他开口道,“一样。”
语罢便抬腿走向收银台。
花梦盯着他背影思考了一会,随后快步跑到自助收银台前火速扫码付款,拎着两个大购物袋追出店门。
“诶!”
“那个!”
“帅哥!”
她无奈地看着人越走越远。
“45号!”
路人闻声侧目,他背着单肩包,拎着黑色购物袋的身影也终于停步。
花梦跑到他身旁,“对不起,我也不想在外面这样喊你的。”
他侧过头,认真看着她。
“司雾。”
“嗯?”
他单手摘下口罩,“我叫司雾,司法的司,雾凇的雾。”
花梦仰头看他清澈的眼睛,“司雾,45号,竟然是谐音。”
“只是巧合。”他平静地说,“我能走了吗?”
花梦背着手,踮脚凑到他跟前,“司雾,那你现在离职了,我这有个私活你接不接?”
司雾并不搭理她,径直往前走。
花梦追着他,“帮我按摩,价格照旧,但没有无良奸商抽成,费用都是你的,怎么样?”
司雾垂眸想了一下,“你大可以去找别的技师。”
“可我只想要你,你下手够狠,力度够准。”花梦脱口而出。
而不能宣之于口的是,他那么冷淡,那么规矩,她只相信他。
她真诚道:“别人都不行,只有你最合我心意。”
路人听到这一句,捂着嘴和同伴嬉笑耳语。
司雾拽了拽背包带子,抿着唇,眉间微蹙。
花梦继续说:“其实,我最近有个很重要的人生关卡,压力很大,吃不好睡不着,并且不能避免久坐,每天晚上躺在床上腰酸得动不了,睡着睡着腿也会抽筋疼醒,所以……”
她看着他的眼睛,“司雾,我很需要你,非你不可的那种需要。”
半晌,司雾轻声开口,“什么时间?”
花梦眸子一亮,“我都行,看你。”
司雾抬腕看了一眼表,还在犹豫,花梦赶紧放下购物袋,掏出手机,“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回到酒店,花梦把房卡插进卡匣里,一时房间所有灯光俱亮,她仰面倒在床上,寂静的空间里,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在大马路上追着个男人不放……
她今天是真够勇的,她忍不住抬手捂住脸,还是感到后知后觉的羞惭。
手机上,他已经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SW,他的昵称。
头像似乎是一抹水彩,由浅到深的蓝。
怎么打招呼好呢?
hello,司雾。
你好哇,司雾。
吃了吗,司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