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漫双手搭在阿宝两肩,把她推出了门。
一见阿宝,周之翼就点点头,露出了笑容:“是根好苗子,还是师妹你会挑。”
宋今人以为她恭维,心虚地咳咳两声:“只是模样周正些,灵根就上不了台面了。”
“不会!”周之翼立刻反驳,“你当我是以貌取人?”她见阿宝站着不肯过来,主动走过去牵起她的手,捏住她腕上灵脉,探入一丝灵气。
走动周天,觉得有股极为强大的暗泉在缓缓翻涌,隐而不发。
一瞬间,她看宋今人的眼色有些复杂了,宋今人亦奇怪,这样看她是为何,难道阿宝有什么问题?不待她开口,周之翼先撇她一眼:“你倒会藏拙!明明灵泉已开,可以马上修行了!”
宋今人被她说得糊涂,但一眼望去,阿宝灵台清明,双目之间是破开混沌的澄澈,确实是开智的样子。
她一下又惊又奇,迫不及待跑过去捏起她的另一只手,半晌,抬眼与周之翼对视。
……
“师姐,奇了……”
“我看奇人是你!这么好的璞玉,你竟不知。”
“不是,师姐,”宋今人干咽一口唾沫:“刚才还不是这样的。”
“你和师姐开玩笑?”
“今人不敢,确实是师姐摸了她之后才有的变化。”
“胡说,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能耐!”
“我也不知世间还有这等妙法……”
两个人,一人捏着阿宝左腕,一人捏着阿宝右腕,蹲在阿宝两边,你一句,我一句,把阿宝说得糊里糊涂,晕头转向。
宗漫走过来,站在阿宝面前,伸手点了点阿宝右手食指,说:“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一语落,宋今人和周之翼都凑过来看,这是刚才被小黑咬伤,宋今人出手愈合的地方,伤口本就不大,此时只剩下一个小红点了。
宋今人睁大了眼睛,恍然若有所悟:“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她给宗漫竖了个大拇指:“还是漫儿你细心。”
“怎么?”周之翼还是蒙在鼓里的样子。
于是宋今人便和她解释,听完经过,周之翼大感惊疑,灵兽还能激出人的灵力?而且刚才走脉,分明察觉阿宝天赋百年难得一遇,这总不会也是灵兽促成的!
宋今人连连点头,她倒也不至于就这么认为阿宝开智归于涿衡幼兽,至多,只是一个引子。
于是,谈到阿宝的身世。
周之翼干脆与宋今人席地而坐,屏退旁人,慢慢谈论始末。
“这么说,她的生母是凡人,元母是修士?”
“如果那二位老人没有说谎,应该就是。”
周之翼脸上现出一丝悲悯,深深叹了一口气:“可怜,又是一场冤孽!”
“世间就是有这种不为将来计,贪图一时之欢的人,不知惹出多少人伦惨剧!”
宋今人也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凡三界,神、人、冥,互不相通。
人界有凡、道、妖三大群类,都可以互相结合,只有凡族,没有灵力,互相之间只能靠药物承嗣,而如果凡族与道、妖结合,则不需药物,可以承灵有孕。
也就是说,一旦结合的双方有一方身负灵根,另一方就可以自然有孕,凡族很少和妖族交流,忽略不计,而凡、道是同根同源,时有接触,生出感情就是常有的事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
凡人与修士结合,怀孕的必然是凡人,而凡、道本就有互不干涉的条例,寿数又天差地别,这样两个世界的人,身份不对等,怎么可能走得长远呢?
宋今人判断阿宝元母来历,也是基于这一点上。
当年,她被那两个老人家所救,从谈话中了解到,阿宝娘亲并非是药物致孕,而是自然有妊,她的元母,应该是一个不知名的野修,野修没有门派挂靠,形单影只,一身的灵根容易惹来妖魔觊觎,又没有能力自保,只好抛下阿宝娘俩投靠道门,寻求庇佑。
老人家远离尘世,不懂内情,所以说那人“一心向道”,其实就是单人匹马的日子混不下去了而已。
宋今人一听这个前因后果,就觉得耳熟,因为这种事在几百年前几乎是屡见不鲜,实在是老掉牙的故事了。
故事的开头,必定是一个凡人和一个修士不顾身份之别坠入爱河,开始的几年,倒也如胶似漆,你侬我侬,时间一久,道门重责就要给修士施压了,贪恋人间,尸位素餐,无异于背叛师门,而叛出师门的修士,没了道门背景,是无法在群狼环伺的环境中存活的。
所以,其结果大概就是修士抛下凡人一走了之,这时候,干干脆脆斩断情丝,那也罢了,万一留下一个孩子,拖泥带水,而凡人又纠纠缠缠不肯放手,那麻烦就大了。
业果缠身,对修士修行是一大忌,处理不当,于道业后患无穷,更严重的是祸及道门,其害只大不小。
前车之鉴就是太郊泉磐宗,那可是灭门之祸!
这一极端个例在当时造成了极大的动荡,影响非常恶劣!于是,各方考量,权衡利弊之下,大家干脆定下死规:从今往后,不许凡、道通婚结合,一旦发现有门派娣子违禁,立即逐出师门。
此令一下,修士恋凡一事自然堰旗鼓息。
但是,这道律令是有漏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