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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四年春 死亡恐惧 愤怒出波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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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令人筋疲力尽的追悼会终于接近尾声,到了郑派火化下葬的日子,他俩傻大儿又回来了,幸好都被凶神恶煞的郝奇吓住了,郝奇恐吓他们不出钱就闭嘴,他俩一个个安静如鸡。

殡仪馆的工作车载着郑派的骨灰盒去他生前选定的墓地,两个蠢儿子和郝徒施普四人沉默着坐在后一辆车上,车上播放着常规的哀乐。不论是人类还是精怪、聪明还是愚笨、善良还是邪恶,面对死亡时的震撼和恐惧都是一样的。

他们肃穆地给郑派的骨灰盒下葬,没有起任何争端,在那个沉重的实木小盒子沉入地下时,正面的遗照正好冲着普罗。那是郑派自己选择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特别年轻,既没有扬名立万也没有蜚声中外,甚至还在田里挖土豆。但那时他帽子闪耀着五星,胸口闪耀着理想,那可能是他一生中最糊涂、也是最快乐、最有奔头的一段时光。

回去的路上,普罗闷在浓郁的沉痛之中,他如同坐在一个移动的方形骨灰盒中,有种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每当他觉得自己能自如应对人类的各类情绪时,总会有新的大山出现,他往徒书贯那边更靠近了些。

徒书贯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你的脸色好苍白,没事吧?”

“不好意思,我想下车透透气。”

徒书贯挽住他的小臂,“我陪他走走,你们先回去吧。”

郝奇举起右手,“我跟你们一起。”

施严试才不想独自跟煞笔两兄弟坐在一辆车上,“我也去。”

司机还挺好心的问他们:“这里荒郊野岭的,你们待会儿怎么回去?”

徒书贯顺口编了一个合理谎话,“我外甥开车来接我们。”

“行。”司机把车缓缓停在路边的草地旁。

四人鱼贯而出,两辆殡仪馆的车咻的一下都开走了。

他们好像在一个郊外的小山丘上,大片大片的草地已经绿了起来,零星长着几棵柏树。

普罗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领着头慢慢踱步,走向最粗的那棵侧柏。

徒书贯担忧地看着他,等待着他平复心情。

施严试率先发表精生感悟:“我对葬礼的刻板印象全部被打破了,我认为葬礼不是一个纯粹悲伤的小组会,是一个集悲伤、糟心、愤怒和花钱于一体的综合项目,体验相当糟糕,幸亏我们都不死。”

徒书贯来不及拦他的最后一句话。

普罗回头看着他们,“我会死的。”

施严试突然意识到普罗是个人类,由于他们太熟了,以至于他时常会忘记这一点。

看他们三个都紧张起来的神情,普罗勉强自己笑了一下,“没事的,额——虽然我现在应该说一些超脱的话,但是……”

他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人类再怎么超脱、再怎么豁达、再怎么想得开,都是没有事到临头的嘴硬。真到近距离面对死亡的时候,那种恐惧是天生的。平静的死去不是不恐惧,而是无可奈何地接受,就像人类打了一辈子吊瓶,面临扎针的那一刻还是会疼痛和紧张。”

这会儿没人比徒书贯更难受了,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面对普罗的那一天,他情愿自己才是早走的那个。

普罗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徒书贯,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对不起,这几天给我的冲击太大了,死亡头一次在我这里这么具象。”

徒书贯明白这一切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很难接受,他怜惜地看着普罗,“说说吧,说出来可能会好受一点。”

普罗眯着眼看着远处那棵粗壮的侧柏,“第一个很冲击的场面……是看到郑老师躺在一个大盒子里,就是棺材,像一个放在玩具盒子里的塑料人,一下子就感觉他已经跟我们隔绝开来,已经不在我们的世界里了。”

施严试经他这么一说,仔细回想,“诶——好像是。”

“之后就是看到骨灰盒的时候,那么大的一个人就装在这么一个小盒子里,实在是太抽象了,他这个具象的人已经消失了,变成了一个抽象的存在,他的理想、他的思想、他的情绪通通都消失了。这种‘不存在感’吓到我了,我一想到我也会啪的一下人间蒸发,就觉得毛骨悚然。”

徒书贯揽着他的肩膀,无比用力地攥住他的外套。

一直踢着沿途的石子一言不发的郝奇忽然开口:“你们人类不是经常说吗?及时行乐,到时候遗憾会少很多。”

“嗯?”

郝奇难得正经起来,“但是,重要的不是‘说’及时行乐,而是对‘及时行乐’有一个清晰的定义,对于我来说,‘及时行乐’意味着想吃啥就吃点啥,想休息一会儿就休息一会儿,你呢?”

“额……我还没有想过。”

“想想吧,这可能是一个应对死亡恐惧的可行方法。”

四人已经走到了那棵大柏树旁,施严试揪下一朵它的花,屈起指关节把它在指尖碾碎,自己闻了闻,又给郝奇闻了闻。

郝奇叉起腰,朝山谷打了个喷嚏,传来微弱的回音。

普罗这才发现他们已经爬上了山丘顶,放眼望去,四面都是连绵不绝的小丘陵,他注视了好一会儿周遭深深浅浅的绿色,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往上伸长了脊椎,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原来人生不是攀登一座险峰,而是不断翻过一个个小山丘,宏观上看好像很难,但具体过起来完全看不出那么惊险、那么艰难,反而有种不得不接受的平常。”

徒书贯用他那双忧伤的眼睛看着普罗,他的脑海里闪过了许许多多精生特大事件,“是这样的,每次我觉得没办法继续活下去的时候,最后都能挺过来。”

普罗抬头对上他的双眼,在他的眼中,普罗看到了自己,以及他面对痛苦结局的决心。

正如葬礼不如郑派所愿,他的遗嘱也并未完全被执行,放心啦,他的傻儿子每月只能拿一点保障金,没被执行的不是他家一地鸡毛的琐事,而是关乎许多人命运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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