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的感觉很奇妙。
魏长黎和颜序的嘴唇触碰在一起,原本只是温情地贴了贴,可到后面又有点两个人较劲的意味——他们互相咬着、磨着对方的唇齿,既想让对方舒服,又想让对方疼。
疼痛是他们重逢后已经适应的底调,只有疼才能让他们意识到彼此是真实的,而不是孤枕的迷梦,或者濒死的幻觉。
可这个吻又不只是疼这么乏味,反而更像是冰糖葫芦上面裹着的那层米纸,先单调地在口腔中融化,随后忽然尝到糖衣的甜。
魏长黎用手指摩挲颜序那两片柔软而湿润的唇,眼神有种梦幻的美感,恍然一切本该如此。
但这其实是很神奇的,常人经历过吵架、冷战甚至分手后,即使再重拾这份感情也总会有条难以修补的裂痕,并随时间越来越深,可他们经历了彼此空白的三年,却好像只别扭了一瞬间。
仿佛他们短暂的人生里曾经有过更长更深的空白,并且已经弥合过了。
“你是不是还要出差?”魏长黎从那种古怪的想法中回神,转而向颜序问了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准备什么时候走?”
颜序的眼中含着如雾的水汽,给那双深沉的眸子染上某种迷离的欲/望,他追着魏长黎的手亲吻他的指腹,嘴唇又往下游移地啄了啄他的指根。
魏长黎觉得有些痒,但没拒绝。他整个人懒散地靠在门框上,用目光勾着眼前的男人,放缓声音又问了一遍:“什么时候走?”
颜序明显在回避这个问题,可他不会分身也长不出三头六臂,再拖延也没用处,只好照实说:“明天。”
明天。
明天?
魏长黎想过会赶,却没想到这么赶。
他有点懵,陷入一种有点在意但又想装出一种特别不在意的状态里,好一阵才干巴巴地评价道:“哪家航空啊,国际航班这么勤快。”
颜序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他,没告诉他自己虽然是紧急订航班飞回来的,但赶回去却是WBASI总部的人打了报告疏通航线专门来接,想晚一点都不允许。
魏长黎把自己从对方的怀抱中拔出来,越过他去厨房做水,声音跨了一个客厅,才闷闷地传进颜序的耳朵里:“那你吃了药赶紧休息,太折腾了。”
颜序欲言又止。
魏长黎身在厨房,却好像有双眼睛长在身后,于是又一步一步倒退回来,歪了下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意思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颜序无声地移开视线:“我今天得回家……传资料。”
魏长黎双手环臂,重重地“噢”了一声。
他忽然将手中的药甩进颜序怀中,带着脾气说:“所以我们的大忙人,颜院颜序先生,大老远从万里之外飞回来又飞过去,就是为了和我说一句‘以后放手’是吧?”
颜序脑残了才会接这种送命题,立刻凑过去,微微低头碰碰魏长黎的鼻尖,哄道:“我尽量过年回来。”
魏长黎只挑起单边的一道眉:“尽量?”
颜序好声好气地改口:“保证。”
魏长黎近距离注视着他,好一会儿才哼出一口气,忽然伸手拽过他的领子,并在他的颈上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一枚深深的牙印。
“那滚吧。”
魏长黎松开他。
“可是今天离十二点还很远,”颜序小媳妇般敞着自己半开的领口,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说,“你再收留收留我。”
“你是什么听到凌晨十二点钟声就要王子变野兽的青蛙吗?”魏长黎有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吐槽归吐槽,青年脸上的表情还是肉眼可见地和缓了些。
魏长黎只当颜序有什么重要文件需要在今天十二点前传过去,他看了眼表,算着从出租屋到颜序常住的那个居所差不多要一个多小时,也就意味着两人一共还剩下不到两个小时的独处时光。
连看电影的时间都勉强,别说做点什么了。
颜序如知他心中所想,忽然回到进门处把给小猫买的衣服提了进来,手指勾着袋子摇了摇:“要给米娅试一试吗?”
“……”
也不是不行,其实魏长黎还挺期待的。
但他不久前才刚刚大放厥词,义正词严地说什么“国产猫不穿洋装”,现在伸手去接小猫衣服,总觉得自己有点脸疼。
虽然今天他已经做过更脸疼的事情了。
颜序拿捏着他的心思,开口搭台阶:“飞了一万多公里……”
“行吧,”魏长黎顺坡下驴,颇为矜持地咳嗽了一下,“那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