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寒枝沉吟片刻,道:“现在立刻通知在门派的修士全部尽力去找。但回天,我们不可能蒙着头就找,你如果有鉴别血缘的方法,还请告知我们,否则一个一个人找过去,和大海捞针没有区别,只会耽误你徒儿的性命。”
兰龄和厉惊春应声答应。
燕回天抿着唇,从腰间拿出一面铜镜,那铜镜上刻着两只展翅欲飞的乌鸦,刻工精巧,背面有不少刀剑划痕,显然是被作为武器使用,且像是个有年份的东西。
祝寒枝:“只有你的慈乌能鉴别?”
燕回天:“滴血也能,但是难不成你们派的弟子能挨个在街上找人滴血验亲?不等找出人来,她的血就先被放干了。”
燕回天摸了摸慈乌,像是失望:“慈乌能照出血缘相近的二人,先将慈乌镜抹上一人的血,再用它照向其他人,如果二人有血缘,镜面便会震动着发出红光,如果没有血缘,则像正常的径自一样。这些年我在鸣镝出生之地附近找了许多次,皆是一无所获。”
说着,燕回天突然在燕鸣镝手心划过一道伤口,黑血从燕鸣镝手腕滋滋流出,燕回天一手托着镜子,接了几滴。
那黑血一落入慈乌镜便自动化开,变成极其稀薄的一层薄膜,覆盖在慈乌镜的镜面上。
燕回天大袖一挥,把慈乌扔给兰龄:“拿去找吧。”
燕回天不再看他们,径自走到燕鸣镝床头,拿出随身的帕子给她包扎了手上的伤口。
燕鸣镝脸色已经和死人别无二致了,兰龄知道,即便只用半个时辰就能找到燕鸣镝的血亲,也不可能来得及挽回她的性命。
燕鸣镝根本活不了半个时辰了。
更何况,他们根本不可能在半个时辰内找到燕鸣镝的血亲。
燕回天心里也清楚。
燕回天为燕鸣镝抚去额角的乱发,那张凌厉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悲伤。
这是她自小养大的孩子,是她一点点教到大的,可是现在,贵为丹仙,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掉。
她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燕鸣镝,另一个是燕萍,她把燕萍当成自己的弟子,却把燕鸣镝当成自己的孩子。
为了这两个徒弟,燕回天甚至可以和杏林众人对着干,瞒着杏林所有人派燕鸣镝来十四洲找燕萍。甚至她已经做好了打算,无论燕萍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名,都要一力担保下来。
如果有人要杀,大可以来试试。
但是现在燕萍死了,连燕鸣镝也快要死了,像是不愿接受似的,燕回天把慈乌丢给兰龄就不再看他们。
都是白费工夫。
兰龄接过慈乌,镜面在空中翻转,正面恰对兰龄和厉惊春。
霎时间,慈乌镜红光大现。
兰龄被迎面刺入眼睛中的红光晃得眼花了一刻,眼前一片花白,心里却仿佛有什么被揭开了,豁然开朗。
祝寒枝惊道:“回天,你看!”
燕回天转头看向这边,也愣住了没说出话:“这......”
连厉惊春也懵了,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看向昏迷不醒的燕鸣镝,不过很快,难以置信就被讥讽代替。厉惊春的眼神又投向谷寒涛,二人在空中对视,不知厉惊春看到了什么,等兰龄跟着看向谷寒涛时,后者已经收回了视线。
镜中映照的只有厉惊春和兰龄,兰龄父母都是有名有姓的人,自然知道不是自己,就在众人愕然之际,兰龄直接转过镜面,让镜面只正对着自己。
果不其然,那镜子的光芒立刻暗淡了下去,变回了那面普通的镜子。
也就是说,燕鸣镝和厉惊春是血亲!
他们不是兄妹就是姐弟!!!
所有人都惊呆了,燕回天像是被天雷劈中,噌地一下闪到厉惊春面前,一把抓起他的手臂:“你的父母是谁?你的父亲现在在哪里!?”
难怪!难怪兰龄总觉得燕鸣镝和厉惊春相貌有几分相似。
燕回天声色俱厉,厉惊春却丝毫没有被她镇住,道:“我娘死了,至于我爹,我也在找他。”
厉惊春若有所指道:“等我找到他,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祝寒枝道:“惊春,住语。”
这样的话自己想想也就罢了,当着众人和前辈的面这样说出来实在不妥。
若是陆寒秋在此,必然要呵斥他口出无父无君之言,蔑视门派规章,大庭广众的就说要杀人,让他滚下去领罚。
但是燕回天却浑然不在意,反倒笑了:“有点意思。那就来吧,自己放血,燕鸣镝若有造化活下来,我就把慈乌给她,你和她一起去宰了那个畜生。”
“等等。”兰龄问,“后辈冒犯了,但是请问前辈,放血解毒对厉惊春不会产生危险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