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拍着他的后背安抚:“哪会舍得不理你?这不巴巴过来哄你了?阖宫独一份的恩宠,朕可都给了你。”
这话不知怎地触怒了男子,陆长行瞬间抽离怀抱,没好气道:“陛下的恩宠分文别类,每一种都是独一份。这话糊弄他人去,臣才不信。”
裴源:“……”
裴源摸摸鼻子,笑得有些惭愧。彼时,男子侧身从案旁的匣中取出一方帕子,系在了她的腕上。
帕子素白一张,只在两角处绣了两朵微微绽放的菡萏,交叉系在一处时,错综盛开,好似一朵并蒂莲。
裴源感叹他的巧思,开口道:“那夜你到底梦到了什么?朕瞧你那样子,像是要将仇人千刀万剐似的。”
陆长行下意识地抚了抚腕上的银镯,犹豫了片刻,才缓缓道:“母卿出事前似有所觉,于是寻了个借口哄臣南下躲避风头。臣对南方人生地不熟,途经一处丛林后便迷了路。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人囚禁在了一个名叫‘苗翎谷’的村落。”
“苗翎谷?”裴源眉头紧蹙:“朕倒是听南阳王提及过,似是一个专门豢养蛊虫的村子。”
陆长行点点头:“那村子十分诡异,整个村子里没有一个男人。偏偏有些蛊虫又需要男子的血来豢养,于是,她们就会在丛林里设下迷雾,一旦捕获到男子便会囚禁关押,每隔几日,割腕取血。”
裴源似是不解:“若没男子,如何传宗接代?”话一出口,她便想到了答案,语气微微一顿,接着道:“看来囚徒的作用,不仅仅是供血,还要诞育儿女。”
言此,裴源心绪微乱,眸光微沉,下意识地望向陆长行的小腹。
陆长行似有所觉,却并未多言解释,轻声反问:“陛下可知男子如何诞育子女?”
裴源心中思绪纷杂,只含糊应道:“成年后服药,以改换身体机能。”
陆长行察觉到她的急躁,却并不点破,淡淡开口:“其实不然。”说罢,他轻轻伸手,以指尖轻触她的唇瓣:“首先,需在男孩幼年时吞下育籽。”
他的指尖缓缓下滑,终于滑至女子的小腹后,慢慢画了一个圈:“育籽入喉,一路下滑,最后落在丹田。它会慢慢生根,不过长势无比缓慢,因为它的长大需要吸收很多养分。所以,男子会在成年后服食育元丹,供养它慢慢成型,长成生育囊。”
陆长行收手,用指尖轻蘸杯中茶水,在茶案上画了一幅阴阳图:“男为乾,女为坤,此乃阴阳之道。然而,为了能让男子诞育儿女,只能靠外力强行扭转。一旦育籽在男子的丹田开花结果,乾阳之躯便会沦为混沌,也就是陛下所说的:身体机能发生了变化。因而,成年前血气方刚的男子,会在成年后变得阴柔无力,任由女子轻易拿捏。这便是男子育女的真相。”
裴源听到此处,心底里无端涌起骇浪,可她却沉默不言,只静静地看着男子,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男子的羽睫微颤,垂眸时又落下一言:“父亲不想臣吃生育的苦,故而,臣未曾服用过育籽,臣此生都无法诞育儿女。正因如此,臣的纯阳之血在苗翎谷显得十分金贵。她们囚禁了臣二百八十一天,用臣的血培育出了一只圣王蛊。现如今——”
陆长行缓缓撩起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银镯:“它就住在臣的镯子里。”
陆长行的手腕纤细如玉,圆镯戴在他腕上,显得格外宽松。随着他的动作,镯子轻轻晃动,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那是一枚古朴的银镯,镯身雕刻着神秘的图腾,裴源看不懂,也不想看,只是将目光停留在他手腕上那些错综复杂、深浅不一的疤痕上。
原来他总是穿着宽大的广袖长袍,是为了遮掩这些伤痕。
没来由的,裴源觉得胸口一阵钝痛,无论如何克制,终是抑制不住眼中泛起的水雾。她匆匆低下头,忍了又忍,可泪水还是盈满眼眶,顷刻间滴落在裙摆上,晕染出一朵又一朵的花。
陆长行微微一愣,随即轻轻靠近,低声安慰道:“不能为陛下育女,臣亦伤怀,万幸陛下后君众多,未来无论谁替陛下诞育皇女,臣都会视如己出。陛下莫要哭了,好不好?”
裴源胡乱抹了把眼泪:“傻子,谁在意那些。”她握着他的手腕,轻轻抚摸着上头的伤疤:“朕是心疼你。”
陆长行心中的情绪渐渐变得复杂,许久之后,才轻轻拥着她,轻言打趣:“若早知陛下心疼,臣就该早点展露出来给陛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