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帝的脸贴的很近,近到柳玉书可以清晰闻到淡淡的酒气,明明是极致暧昧的靠近,他的心也随之起伏狂跳,却与情愫无甚关联,只觉得恐惧。
他努力平息急促的心跳,颤抖道:“臣……真的只是不胜酒力,求陛下明鉴。”
尽管十分恐惧,可他的视线却无半分偏移,裴源眼眸微眯,实说不清他是否只是善于伪装情绪。
凤帝摆了摆手
牧山收了长剑,同陆萧玉二人一同揖礼,很快淹没在夜色之中。
柳玉书松了口气,正要开口,凤帝竟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咙。
裴源的掌心收拢极紧,几乎没有半分怜惜,只是十数息,就扼的柳玉书喉咙滚动,面容微抬,他似乎能感受到自己面容上的血液凝固,他只能伸手去拉扯凤帝的手,求饶的呜咽声从喉咙底部发出。
“陛下……”
裴源任他去抠自己的手,收拢的力道却半分未曾收敛。
“人被扼住喉咙时,气息阻塞,瞬息之间便陷入缺氧之境。大脑对氧气极为敏感,五分钟左右,脑部就会出现不可逆的损伤;若持续十分钟,脑部便会遭受重创,极有可能沦为痴傻之人苟延残喘。你或许对这时间没什么概念,朕可以耐心告知你,一炷香燃至三分之一,便是十分钟。且让朕来瞧瞧,朕的卿君究竟能撑过多久。”
柳玉书似已失了神思,仅凭本能挣扎求生,竟忘却了面前帝王尊贵。指尖用力去抓,忽而听道女子一声冷抽,被禁锢的喉咙瞬间涌入大口空气。
他瞬间跌坐在地,手扶着胸口,喘息着干咳,过了良久,理智才渐渐回笼。
他慢慢抬头,见身前凤帝正冷冷地睨着他,垂着的手背上增添了三道抓痕,即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显得格外分明。
柳玉书不假思索想要握住她的手去查看伤痕,却被凤帝一个退步躲开。
男子抬起的手僵在半空,须臾,似想起了自身的处境,颔首跪在女子面前,声音嘶哑道:“臣伤及圣躬,纯属无心之失,还望陛下恕罪。”
凤帝冷哼一声:“朕掐了你,你挠了朕,这很公平,卿君与其在意这些小节,不妨好好想想,如何回答朕刚刚的问题!”
柳玉书一愣,想起刚刚凤帝的疑问,掌心在青石路上微微攥紧,似是用力克制着内心的波澜。十数息的静默后,缓缓附身,将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嘶哑哽咽,仿佛带着几分委屈:“臣,思慕陛下,故而离席,想与陛下花丛偶遇说上几句话,仅此而已。”
裴源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与冷漠:“少来这套!”
柳玉书:“……”
裴源冷冷追问:“你替韩柏出谋划策,让他以自身做饵,假意中毒,让朕怀疑傅逸春所为,把朕当成傻子,就是你思慕朕的方式?”
柳玉书身子一颤,似是难以辩解,更有被人戳破心思窘迫:“臣……臣并无此心。”
裴源乜他一眼,强压下了心底恶寒:“朕席间对你说的话,你不要当成耳旁风。往后乖乖待在后宫,朕自不会亏待你!但你若再把小聪明用在朕的身上,朕饶不了你!”
凤帝声音在昏暗的夜色中显的格外冷峻。
柳玉书只觉如坠冰窟,直至凤帝走远,匍匐在地的身躯依旧还在微微颤抖。
时至子时,紫宸殿依旧灯火通明,气氛稍显凝重。
裴源端坐在案前,眉头紧锁,久未舒展。
彼时,案上烛火被涌入殿中的疾风压弯了腰,光线明灭间,君后已将点燃安神香的香炉放置在了案头。
“臣刚瞧见,傅府的门前挂上了白灯笼。”
陆长行说话间提着药箱行至了凤椅侧,撩起衣袍缓缓跪地,正要颔首打开药箱,却被女子伸手托扶起手臂。
陆长行似有不解,由着她的力道起身,才听女子调侃道:“床榻间伏低跪俯平添深阁之乐,御案旁如此谦卑,未免有撩拨之嫌,君后莫要让朕犯错。”
男子面庞瞬时染上红晕,就连耳尖都透着粉,却也不甘任她调侃,柳叶眸底蕴出三分气怒:“难怪臣每次跪礼,陛下看臣都是饿狼捕食的凶狠模样,竟藏着这种龌龊心思。”
裴源哈哈大笑:“谁叫君后秀色可餐。”
说着,挪了挪屁股让了一半凤椅给他:“又是煲汤,又是张罗夜宴,三更半夜也不闲着,跑去城楼看谁家门前挂着白灯笼,君后仿佛有使不完的精神。”
陆长行本欲拒绝,但犹豫几息,大方落坐女子身畔,沾了药涂抹凤帝手背的抓痕:“还以为陛下又要怪臣僭越呢。”
抓痕上的血迹沾着皮肉凝固成在一起,陆长行动作轻柔擦去血痂,仿佛在安抚着女子紧绷的神经。
裴源看着香炉上袅袅飘起的白烟,繁杂的心绪似舒缓了许多,问道:“筵席也散了,君后想找的人,可找到了?”
陆长行敛起笑意:“此人狡猾,将子虫附着在了德君身上,甚至连触发的时间也做了延迟。仔细想来,陛下每次头疾复发,都是在见了德君的第二日。如此精妙的手段,臣闻所未闻 ,一时毫无头绪,还望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