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蘅提起手上的东西在她面前晃了晃,笑着试探:“让我进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池柳也不好开口拒绝,侧身让出一条道来。
油纸上封口的细绳被祝蘅打开,露出里面各式各样的酥点。
“听说吃了心情会变好。”
祝蘅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尖透着淡淡的粉,看上去竟是比那酥得掉渣的鲜花饼还要诱人几分。
池柳垂眸,看着被她小心翼翼递到自己面前的鲜花饼,久久无言。
饼上印下的红章她认得,是城东井阳街最里头的那家酥点铺子。
铺子的老板并非修士,听说是十几年前跟着家人迁到这里来的,为了维持生计,这才在城内盘了家店来做生意。
按理来说餐饮生意在永安城这种修士云集的地方并不好做,但老板手艺实在太好。
这酥点铺子意料之外的生意爆火,名声甚至都传到了千里之外的松溪。
“试试吧,听庄梦说这家酥点很好吃。”
说着,祝蘅捏着那枚鲜花饼又靠近了几分,只差一点就要碰到她的唇。
池柳微微后仰,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鲜花饼。
微热的温度透过舌尖传达到大脑,玫瑰花酱鲜甜的味道在嘴里弥散开来。
分明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如今再吃到却已经是另一种滋味了。不过她承认,之前所有积压在心底的郁结之气全都一扫而空。
吃甜食,确实会让心情变好。
池柳咽下嘴里的食物,轻声道:“谢谢。”
“没关系。”
祝蘅眼神微动:“本就是我说错了话惹你不开心。”
池柳愣了下,还是开口向她解释:“没有不开心,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
“这不是你的错。”
她向前一步,直直望向祝蘅的眼睛:
“祝蘅,不要愧疚。”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不该藏有这样的情绪。
似春风般温润的语调传进耳内,温柔而又坚定。
祝蘅先是一愣,而后嘴角的弧度渐渐加深,露出两颗小虎牙:
“好。”
/
半夜。
均匀的呼吸声骤然停住,祝蘅猛地睁开眼。
她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一把扯过挂在一旁的罩衫就快步冲出了房门。
屋外月光清冷,柔和的光晕透过云层洒落,洒下满地清辉,长长的走廊上方挂着一排照明用的灯笼。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灯笼里的蜡烛只剩下短短一截,微弱的火苗幽幽地散发出昏黄的灯光,只堪堪能照到地面。
好在要去的地方就在隔壁厢房,祝蘅顾不上敲门,她心念一动,那紧闭着的房门就自动打开了。
屋子里的陈设依旧整齐,与她几个时辰前见过的并无差别。
只是这房间的主人,此刻却蜷缩在床上,眉头紧锁,有大滴大滴的汗水从她脸颊滑落。
正值初春,夜半最是寒凉。
且不说她们这些修士,就算是毫无内力的普通人,也断不会在这个季节被热出汗来。
祝蘅快步走到床前,这才得以看清池柳现在的状态。
她双眼紧闭,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
纤长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身下的床单,苍白皮肤下脆弱的血管清晰可见。
凝神细听,似乎还能听见那人急促的呼吸声下藏着的,似有似无的痛苦呻.吟。
祝蘅伸手将她从床上捞起,另一只手里凭空出现了一个瓷白色的瓶子,竟是比她平日里用来装药的小玉瓶还要小上一圈。
她把瓶口抵在池柳那毫无血色的嘴唇上,沉声道:“喝。”
没有反应。
身下搂着的人像是失去意识般,被人这样摆弄,双唇却依旧紧闭,就连眼睛都不曾睁开。
与之前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池柳现在手里抓着的东西,从床单变成了祝蘅随意披在身上的青衫。
不是她白日里穿着的那件极其张扬的云锦长袍,但这件青衫所用的料子也并不便宜。
不过现在它已经在池柳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捏得皱巴巴的了。
“池姑娘?池柳?!”
祝蘅晃了晃池柳的身子,试图叫醒她:“醒醒!”
依旧没有反应。
祝蘅无奈,她抬手,微凉的指尖落在瓶口旁边,轻轻往下一压,两片唇瓣之间就被她压出一条缝来。
池柳的呼吸烫得惊人,唇瓣擦过她指腹时像掠过了一簇将息未息的火苗,不知道又要烧到哪里。
浑圆的指甲向前抵住紧闭的牙关,稍一用力,池柳的嘴巴就毫无防备地被祝蘅撬开。
湿热的口腔突然被异物闯入,失去意识的人遵循着生物最原始的本能,不舒服地轻哼一声。
她喉间溢出小猫似的呜咽,咬合的力度骤然加大。
“别咬。”
指尖抵在齿关,祝蘅哑声道。
不过也只一瞬,清凉的液体顺着她的指尖流入口腔,池柳不自觉地吞咽,将那不知名的液体悉数咽进喉咙。
瓷瓶哐当坠地的声音惊破寂静,祝蘅怔怔地望着自己湿漉漉的指尖。
那里还残留着被柔软舌尖卷过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