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诗文给顾景徊剃完头发,举着理发器看了又看,怎么也看不顺眼,说:“你要不然买顶假发戴一戴,我怕回头影响公司股价。”
顾景徊摸着脑袋,自己倒是挺满意,他五官本就硬朗凌厉,光头一样轻松驾驭,也更加贴近硬汉的感觉。
“戴什么假发,那多没诚意。”他说,“再说,老子剃了光头还这么帅,股价应该疯涨才对,最近给我多接几个采访。”
裴诗文把理发器递还给金管家,又帮他扫去颈肩一点头发,说:“顾总,最后那话你现在可吩咐不着我,找你助理去。”
顾景徊一怔,笑了,心下却又叹气。
杨柳这时道:“那今天这事就先这样,行吗,我想回家了。”
她时不时硬气一下,时不时又怕得不行,给顾平和气得发笑,说:“这事儿不是取决于您吗?我们哪敢发话?”
上官凤推了推他老公,瞪一眼,回头跟杨柳说:“我看你今天也吓到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要不我给你们安排个车?”
杨柳摆手,沈冽道:“妈,我会安排人送她们回去,你们不用管了。”
沈冽叫来老叶开他车送杨柳和陆染离开,陆染上车时,他又偷偷摸了一把她小手,这才匆匆回去准备手术。
顾晚卿待了会儿,说自己也还有通告,准备要走,被顾老太太叫住。
“你过来。”顾老太太招手。
她走过去,老太太摸了摸她被扇巴掌的那边脸,竟掉了眼泪下来。
祖孙俩抱一起,又哭一场。
顾景徊皱紧了眉,暗骂一声他妈的,又看向裴诗文。
裴诗文轻轻耸了下肩,随后拿包准备要走。
“你去哪儿?”顾景徊抓住她手腕,捏紧,“我刚受伤,你这就要走,有没有良心?你以前发烧,我是怎么守着你的?”
裴诗文道:“我回来是因为要帮朋友一个急忙,听说你的事顺便过来看一眼,我的自驾还没结束,车队都在那边等我,自然还要回去,再不走赶不上飞机了。”
她已经很耐心解释,就怕顾景徊又不依不饶地发疯。
谁知,还是被这狗男人一把推到了墙上,两臂将她围困。
顾景徊两眼含怒看着这绝情寡义的女人,虐得他心肝脾肺肾都疼的女人,一低头,旁若无人地在她唇上又吻又咬,发泄心中不满,以及,深深想念。
可病房里,确实还有四五个人呢。
顾平和一掌拍在额头上,转身面向窗外,压根儿没眼看。
上官凤嘴张了又张,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老太太则是皱眉,很有些不能接受,在她眼里,这俩就跟亲兄妹似的一起长起来,虽没血缘关系,也还是看不习惯,觉得怪别扭。
顾晚卿则懒得搭理。
金管家倒是唯一脸上带笑的。
顾景徊亲完,偏头不再看她:“走吧。”
裴诗文站了站,心说你倒是把手拿开,推了推他手臂,却也推不动。
“你到底让不让人走。”
“你说呢?”
“……”
上官凤看不过去了,上前把儿子拉开,“干什么你,对妹妹……对诗文礼貌一点,客气一点!”
裴诗文转身就要走,顾景徊立马又说你等会儿,然后走到床头把书和书签都拿来给她。
“飞机上看吧,看完,记得给我发读后感。”他说。
那语气,就像问下属要月度总结报告一样。
裴诗文接过来,快步离开,离开时听到上官凤正在数落顾景徊怎么大庭广众干这种事。
顾景徊大言不惭回她:“我俩都三十的人了,亲一下怎么了?习惯习惯吧,说不定哪天我俩就给你抱个孙子回来。”
上官凤说:“不管你做什么,也要人家乐意才行!”
顾景徊无耻道:“她哪里不乐意了,我看她挺乐意的,您就别管我们的事了,这事儿只有我跟她自己清楚。”
裴诗文摇头,跨进电梯,整个人都给那狗男人气笑了。
出电梯到停车场,裴诗文望见表弟席尧的身影,靠着一辆车在抽烟。
“席尧?”她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席尧解释自己现在是顾晚卿的司机,是他刚刚把她带过来的,现在在这儿等她。
裴诗文想了想,嘱咐道:“她在上面挨了骂,你有个心理准备,少说话,多做事,别惹上她。等我自驾回来,你把工作辞了,来给我当司机吧。”
席尧想到他妈总说不要给诗文姐添麻烦,并没立刻答应,说:“姐你忙去吧,到时候再说。”
裴诗文走后,又过半个小时,顾晚卿下来。
席尧见她果然脸色很难看,还有巴掌印,主动给她拉开门。
顾晚卿在车前阴恻恻地看了看他,又说:“就连你都不是真心对我。”
话落,抬手就是一巴掌,接连又是好几巴掌,打在他脸上身上,完全把他当出气筒在发泄。
席尧都咬牙忍下,一声未吭。
发泄完,顾晚卿又抱着他哭,哭了一会儿,推开他,关上副驾驶的门,自己绕到驾驶室,上车前,对席尧骂道:“你也给我滚!”
她坐上车,车窗外席尧冷着脸敲了两下窗玻璃,然后转身离开。
顾晚卿感觉不对,刚一推开车门,发现地上放着一杯自己爱喝的咖啡。
愣愣地看了半晌,她拎起袋子,又把咖啡从里面拿出来,对着已经远去的席尧背影扔了出去,咖啡洒了一地。
随后她回到车里,抱着方向盘,抖着肩崩溃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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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冽一天手术做下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家里那位小女人六点多就发来微信,说会等他回去一起吃饭。
他给她回过去电话,心说应该已经吃完了,总不能饿着肚子等他到八点,那样他真的要回去好好教育这小东西。
谁知陆染说她一直写稿,也忘吃了,还是等他回去一起吃。
沈冽在这头失笑,人家有正经理由,倒不好再责怪她了。
又问她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给她带回来。
陆染说有,顿了顿,又说没有。
“到底有还是没有?跟你老公还客气什么?”沈冽一边脱了白大褂,换上大衣。
陆染说:“我想吃那天你那个病人家属给的苹果,我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苹果。”
沈冽说:“是挺好吃,他们明天才出院,我现在去问问。”
收起电话,沈冽去找了那个病人,那家属听他问,又搬出一箱要送,他坚持留了钱,没有白拿。
那家属因为上回送红包被沈医生退回来,还怪不好意思,这次当着沈冽的面把苹果都倒出来给他看,说箱子里只有苹果没有别的,然后又一个个装回去。
沈冽说他也理解他们,但是每一个到他手里的病人他都一视同仁,所以真没有必要,而且医药费已经是很大一笔开支了,更不要把钱浪费在这种地方上。
那家属被他一番话讲得眼眶湿润,他们之前就是怕不塞红包,临做手术时被换成别的医生给做,效果不好。
毕竟这种事他们也听说过,想着还是给主任一点好处稳当点,结果被沈主任把红包退回来,人家最后还是尽心尽力地亲自做完手术。
沈冽抱着那箱苹果,进电梯后,又按了顾景徊所在的楼层,打算走前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