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观文就笑,慢悠悠说:“婚嫁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商量能商量出的?”
三公主反驳说:“表哥话虽没错,只是若二皇兄自己有了心仪的对象,这些世俗之物也可抛掷脑后,就是不知,二皇兄可曾有?”
裴观文侧目,像是配合着三公主将这个问下去似的,笑问:“那二殿下,可有心仪之人?”
殷伯玉与裴观文视线相接,他能从裴观文的视线之中读出试探、高傲,还有些他读不懂的情绪。
殷伯玉心想,自己这样继续重复以前的一切,什么时候才能再踏出一步?
但他却仍旧抵抗不了本能似的,向他宣誓。
前些日子玩的那出欲迎还拒的戏码,瞬间就演不下去了。
他握住裴观文搭在肩膀上的那只手的手腕,却在将裴观文的手拿下后,没有立刻松开,殷伯玉仰着头看着他,目光坦然,漆黑的瞳孔里只倒映着裴观文一人的身影,里面蕴藏着浓烈的感情,倒叫裴观文想要收回手了。
“有。”殷伯玉道。
裴观文顿了顿,脸上的笑意都僵住了。
在说完这个字后,他松开了裴观文的手,神色清浅的优雅对众人笑道:“或者没有,这些不重要。”
众人有些失望。
只有裴观文神情莫测,他摩挲了下方才被握住的地方,想起前些日子殷伯玉对自己的莫名保持距离的态度,心中又有了些被欺骗的愤怒,果然,前些日子他对自己疏远的态度,就是装模做样而已。
而后,他又有些得意骄傲,殷伯玉还是像从前那样倾心自己。
裴观文确信完后,与众人调笑了几句,就往杨浮卿身旁去了,同杨浮卿打招呼。
那阵温热离殷伯玉远去了,他又回到了杨浮卿身侧。
他们在跟前闲聊,说着些自己不曾知道的事情。用熟稔的语气,营造了全然无法融入的氛围。
完全没有自己的位置。
殷伯玉的心仿佛无限的下沉了下去。
他垂着眸子,看着茶杯之中自己的倒影,冷情的面容,目光之中是与之不相匹配的半压抑的疯狂。他抬起头,乌黑的瞳盯着面前的两人,止不住的转动着茶杯。
好烦。真是碍眼。
自己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茶盏就在手侧,殷伯玉瞧了一眼。
这是一个,离桌沿很近的青花茶盏,里面还有殷伯玉未能全喝完的御前龙井,尚且散发着飘渺的热气。
殷伯玉的手微微动了动。
只听见“咔擦”一声,茶盏落地,飞溅的碎渣混合着还算滚烫的茶水,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度,擦过柔软而又温热的手背,见了血。
所有的交谈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暂停,小善子首先惊呼:“殿下,您无碍吧?快,快传太医!”
接着是府邸里的下人们,他们喊着:“快去请老爷,去请大夫!”
血在不停的往下流,滴落在地上绽放出靡靡之花,殷伯玉却如同感受不到痛,他用手紧握着受伤的手,面上却还笑着,轻言细语的安抚着慌张的众人,道:“我无事,不必担心。”
下人们全都围到了殷伯玉的身边,鞍前马后,其余的客人也多有问候。殷伯玉应付着,注意力却转而在了那两人身上。
他们也过来了,一人神色慌张,担心之情溢于言表。另一人则是惊诧不已,神情复杂,他催促着,叫下人手脚再多麻利些。
他们终于没有再粘在一起了。
他的生日宴被自己毁了么?毕竟生日见血,不算吉利。
殷伯玉内心畅快,但面上仍旧淡淡的,只有扬起的嘴角能稍微窥视他内心的一角。
太医匆匆忙忙从宫中赶来了,用宫中带来的药再次替殷伯玉处理了伤口,又细细的嘱咐了许多。殷伯玉受伤一事很快便叫裴炎知晓了,他领着人紧赶着过来瞧殷伯玉的伤势,在确定没有太多大碍后,才稍稍放下了心。
像是插曲结束了,生辰宴继续。
*
殷伯玉坐在马车之上,闭目养神,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有人进来了,殷伯玉掀起眼帘,又再度闭上了眼睛。
“殿下怎么不看臣?”来人坐得离他远,语气悠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