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这真可以。”听完斐溯的想法,朱益第一个表示赞同,晃着头来了个暧昧且猥琐的笑,“一想到底下那群人‘哇’的震惊表情,我就开始想笑。”
廖科给朱益后脑勺来了一记,日常怼他:“又不是对你‘哇’,你笑个屁。”
“话不能这么说,你想想,那会儿开学一个月我就能左手一个班花右手一个班草,现在都认识快半年了,都是铁好哥们。”朱益哼哼,“还是那句话,与有荣焉啊!你懂不懂!”
叶竹筠站在讲台上,打开投影循环播放晚上要当背景放的视频,好奇地问斐溯:“不过为什么忽然有这个想法啊?”
几个人都是差不多的好奇,八卦地看着他,还要瞄一眼他后面的空位。
斐溯只是笑,没回答,结果就被缠着威胁,要他一定答出来,整个教室被他们这一块弄得闹哄哄的,都没人注意到前门晃过去一个走到后门的人影。
这个人影自然是纪洄。
彩排结束之后,除了高三,学校没强制要求继续上课,大家全部都笼在过元旦、主要是马上就可以放三天假的心思之中。
安分学习了相当一段时间的文创班学子们放松下来,三三两两地坐在教室里写作业聊天,从过去的政治写到将来的历史,从天文扯到地理,一开始看上去听上去还挺正经。
纪洄和斐溯几个一块吃完东西就一个人跑去医务室上药,没让斐溯跟着,毕竟就手上的一点关节擦破了皮,他觉得这样都要人跟着未免有点太小题大做。
他就顺嘴一说,结果斐溯还真没跟。
他大爷的在教室跟人聊天。
还聊得超乎寻常的起劲。
纪洄蹲在后门的桌椅后边,试图听清那一堆乱糟糟的人声里究竟在争些什么,结果一句也没听清,只知道都在故意闹斐溯,吵着要他回答什么。
从纪洄这个角度能看到斐溯被围在一堆人中间笑闹,明明只是置身于那样普通的热闹,却让他恍惚良久。
普通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奢侈的,是弥足珍贵的。
从再见面的那一天起,纪洄的情绪时时刻刻都没真正放松下来,一点风吹草动他心里就七上八下,跟心脏病没好过一样。
他看清了自己的怯懦与害怕,冲动地做了很多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
所以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终于要向斐溯迈出那一步。
斐溯其实早就看见蹲在后门边上的纪洄,还看见他慢慢地站起来靠在门框上,用很柔软的眼神看向他,和初见时的微笑一样令他心绪翻涌。
流光溢彩的泉水成了清澈幽深的寒潭,终于将他彻底溺毙。
没法游动,也根本不想远离。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与小时候认识小几那天、被人问到却没好意思回答的那一句话重叠,很普通的一句话,却在心里说了很多遍,此刻当着纪洄的面,如同许下一个郑重其事的誓言。
“因为今天特别开心。”
一旦说出口,半桩心事了却,那些强撑的,或者说其实已经溢出来的话语、情绪与感情,都不想再有任何欲盖弥彰的遮掩。
也不会出现任何万一。
斐溯暗暗掐住自己的食指,垂下长睫遮了一下眼底翻腾的丑陋情绪,眉毛与眼皮用力地活动几下,做出缓解疲累的眼周的模样。
于是斐溯一抬眼,看见在一片热闹的热闹里,纪洄穿过中间的座椅,从间隙走走绕绕,来到他的面前。
和那个时候一样,只差一瓣从天而降的玉兰花。
可惜现在是没有玉兰花开的冬天。
“元旦为什么要在冬天啊!好冷好冷好冷!我靠!大礼堂怎么也这么冷啊!”
马上就要轮到文创班上台表演,纪洄和斐溯坐在礼堂后台角落的椅子上面对面发呆,在纪洄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只听到朱益一声接一声的哀嚎。
纪洄半眯着眼看过去,见朱益抱住廖科取暖,廖科扒拉半天没把人扒拉下来,只能连声说滚远点,叶竹筠在一边给他们拍照。
看着他们傻乐了一会,纪洄无意识地搓着一点不冷的手。
再转头看向坐在他对面开始闭目养神的斐溯,从那张脸看到一身黑再看到冻红的手指尖,纪洄就将手里的暖宝宝塞进了斐溯的手掌心。
斐溯眼睛都没睁,准确地抓着纪洄的手指将热度又传了回去:“我不用。”
行吧。
纪洄觉得在这种事上没有让来让去的必要,于是他挪了挪椅子,张开腿又合上,把斐溯叉开的双腿夹拢了。
斐溯掀起眼皮看了还在暗自用力的人,有些无语:“做什么呢。”
“不、知、道。”纪洄一字一顿,还在用力。
斐溯忽然往下一收腿,在纪洄两个膝盖撞一块之前伸手挡在了中间,“别闹”的话语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催着他们上台的声音给盖住。
但纪洄听见了,朝斐溯露出个满意的笑,把他也逗笑了之后才推着人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