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缝隙里,张书韵在做反思,她刚刚太冲动了,一心只想着出气,忘了她现在在顾厉行眼中是一无所知的张家二小姐,要是这个行为的前因后果对不上,顾厉行会不会现在就报复她。
盘算半天,张书韵决定拿稳坏人剧本,只有坏人干坏事是不用讲道理的,而且顾厉行又不是什么好人,要他命夺他财,理所当然。至于报复,她才不怕,一无所有的人怕什么?
想通后,张书韵顿时理直气壮起来。
沙发上的人终于舍得动一动,一张素净的脸转过来,直面灯光。
“沙尘暴结束了?”
西装裤垂感依旧,顾厉行穿着一件白衬衫,倚坐在侧面的小沙发上看她,上面两颗扣子散开,锁骨隐隐绰绰,一只手支着下巴,似笑非笑。
“呵,我才不是鸵鸟。刚刚是为民除害而中道崩殂,反思一阵而已。”张书韵起身浅翻白眼,用同样的姿态和表情看回去。
“哦?让我听听檄文。”,顾厉行饶有兴趣,他很好奇张书韵的小脑袋瓜里装了什么。
张书韵清嗓,朗声道:“你和林助理配合挺默契啊,你们在其他宴会上也是这样吧,看上了直接让林助理安排,借此大搞权色交易!”
她可是有理有据,顾厉行年芳32,家大业大,长得不差,只怕之前有不少女生被他迷惑,稀里糊涂跟着离开,踏入魔窟。
原来张书韵这么想他,这到底是吃醋,还是认为他是个淫棍?无论是哪种,都需要给张书韵好好澄清。
收起脸上笑意,顾厉行双臂摊开搭上扶手,向后靠去,眼底一片认真,“张二小姐,你是我有生以来唯一‘安排’的人,而且,我对发泄欲望没兴趣。”
有钱的地方就有权,钱权混杂之地,人性的阴暗面格外可怖。顾厉行见多了那些,从有性冲动开始,就知道这种东西和鸦片一样,那些沉溺其中的人,和配种的公兽没有区别。
配上那副冷淡的表情和语气,张书韵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好清高啊。”
在她眼里,那件事和吃饭喝水没什么区别,都是人的本能,能违抗天性的就不会是人。
“怎么?你有兴趣?”
“我没!”
“那就是不喜欢?”
额,偶尔来是挺助眠的,但是,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咳,聊点健康的,叫我来干嘛?” 张书韵不自觉地摸摸鼻子,脸颊浮起两块浅浅的红晕。
茶几上的粉色礼盒,顾厉行将它推至张书韵面前。
这人总是这样神神秘秘地,张书韵将信将疑地抽出礼盒上的丝带,心里不住的想,顾厉行该不会把她在办公室里说的话当真了吧,要送那些阴森森的东西。
手上动作暂停,张书韵看着顾厉行诚恳地说:“我当时是开玩笑的,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的东西我是真的害怕。”
“放心,我知道你喜欢新的,所以里面的东西都是新的。”,顾厉行出声安慰,顺手将丝带抽走,示意她打开盖子。
两人婚房里那些温馨的小玩意,身上佩戴的精致饰品,妻子的喜好显而易见。
盒子打开,是几个小一点饰品盒子。
她一件件取出观赏,第一件是上次见过照片的蓝宝石手链,最中间的那一颗有半个手掌那么大;第二件是一对粉钻耳环,和订婚戒指上镶嵌的粉钻差不多大小,像是一套;第三个盒子里是一份文件。
“这个是什么?”,“赠与合同”四个字让张书韵一头雾水。
顾厉行将合同拿过,翻到最后一页,指着“受赠人”,对张书韵说:“在这里签字,这家度假酒店送给你,新盖的,你会喜欢。”
四目相对,她发现,顾厉行看她的眼神似乎一直是这样,心脏怦怦怦地跳,一股强烈的不安告诉她,她在接近真相。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自认从没尿过哑光的,但现下她不确定了,甚至在怀疑那杯酒里是不是加了东西,要不然她怎么会觉得顾厉行是爱她的呢?
温柔的毛巾、餐桌上的等待、醉酒的照顾等等等等,串联在一起就是那个答案,她在为这些小事动摇,她说服不了他们只是朋友。
起身,张书韵走至顾厉行身前,曲起一只腿,抵在他两膝盖之间,绿色裙摆逐渐覆盖黑色西装裤,两只手缓缓撑向沙发靠背,紧盯他的双眼。
顾厉行顺着她的动作,慢慢往后仰,直到被她困在方寸之间。
“搂搂抱抱,和我聊的那么暧昧,又送这么贵重的礼物,顾厉行,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也许这些金钱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但是情绪和感情上的付出总不会作假。
“我从没否认过。”,顾厉行坦坦荡荡做出回答。
从上往下看,他的眉骨压在眼睛上方,像是正在狩猎的狼,帅气但危险,她不喜欢。
有意思起来了,张书韵伸出一只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顾厉行顺着她仰头,听她玩味地说:“原来不单单是你长辈喜欢我。”
“对。”他肯定,那句“讨人喜欢”的宾语一直是:我,顾厉行。
“你是不是喝多了?”张书韵将那张脸左右摇晃,想从中看出一丝作假的痕迹,顾厉行明枪明剑的,她有些摸不准。
“几口而已。”顾厉行裹住下巴上的那只手,眼神直白,“你脸这么红,刚刚喝了?”
一杯都没喝,脸红纯粹是被顾厉行身上的热气熏得,而且刚刚卸妆油糊的时间太长,除此之外肯定没有别的原因。
甩开他的手,张书韵直起身,愤愤地说:“流氓,混蛋。”
听到这么小儿科的骂人方式,顾厉行笑出声,他真幸运,娶到爱的人。
伸手留住那条腿,冰凉的绿色绸缎染上手掌的温度,向上游走,覆上那结在意了一晚的腰,顾厉行声音中震荡着笑意,“张小姐,对于订婚的行为,我很抱歉,但是,你是自愿结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