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迫的时局和敌人的压力容不得夏油杰多愁善感,他拉着浅井朝颜后撤出禅院甚尔的攻击范围。
禅院甚尔甩了甩刀上的血,步步紧逼,奚落不断:“千年一遇的咒灵操术,出生受到极大的恩惠,被世人捧得太高,反而低估了我这种没有术式的普通人了吗?”
他说得对。
因为对力量的骄傲,夏油杰忽略了太多的问题。
就目前的术式在禅院甚尔面前便显得不够看了,咒灵操术确实威力毫不逊色,每一只咒灵的术式都可以算作夏油杰的术式,禅院甚尔并无正面硬刚的意思,带着玩弄的心态,声东击西。
夏油杰无法预料对方接下来的举动。在禅院甚尔面前,他并不具备压倒性的力量,因此在这场较量中,他居于劣势。
禅院甚尔深知自身短板,出招奇诡,攻其不备。在双方情报的把握上,明显是他对咒灵操使更加了如指掌。
深谙攻心之道的天与咒缚,即便是夏油杰也颇感棘手。
当极度的负面情绪吞噬着夏油杰的理智,反而让他在绝望的深渊中找到了一种出奇的冷静。
曾对自己坚不可摧的自信,在打击之下土崩瓦解,有一道声音在质问他:你的究竟能守护住同伴吗?
这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必须能。
得保证浅井朝颜的安全,以及消除禅院甚尔的威胁。
夏油杰手中可用来对抗禅院甚尔的一级及以上咒灵屈指可数,且均非高攻击力种类。
裂口女与雪女已牺牲,地震鲶擅长精神干扰,纵使人鱼一刻不停地歌唱,亦难以达到预期的迷惑效果,反而可能刺激禅院甚尔的战斗意志。百足的物理切割需近身攻击,显然是送到对方的咒具上。虹龙的硬度应该能够承受吧?
夏油杰猜不到结局。
座敷童子和利奈没在他的出战名单上,他暗自思忖,大概自己真的不正常吧,紧要关头,竟然还为咒灵的逝去而忧心。他只是不愿让这两个孩子再次遭受不幸的死亡…
如果他没病,也不会沦为眼前这副样子,镇静到诡异的地步。
霖说的对,咒术界哪有没疯的人呢?
都烂成这样了。
一个天与咒缚为了钱财而杀人,为何不利用这份力量去对付邪恶的势力呢?
都有病,不止自己。
说到底禅院甚尔又有什么错?对方只是一柄完成委托的利器,真正在背后做坏事的另有其人。
杀了禅院甚尔,指不定哪天又能冒出来一个甚三、甚四…
千疮百孔的咒术界,真该死啊…
要怎么做,才能改写这一切?
新秩序的建立无法一蹴而就,那在这段时间内,又会有多少新的悲剧诞生?
凭借自己真的能阻止吗?
无数个疑问在夏油杰的脑海中横冲直撞,撞得他头痛欲裂。
在怀疑中沉沦。
在思辨中自省。
在打击中重新爬起来。
无数的哲理在他的耳畔徘徊。
普罗泰戈拉告诉他:“孩子,一切理论都有其对立的说法,没有绝对的真理,只要言之有理,都可以成立,你的主观感受很重要,你的人生经验也是独特的,事物的存在与否、性质形态都是相对的,别把你自己框在是与否上,去提取中间的奥妙。”
苏格拉底的画像也在他脑中浮现:“自知其无知,你已经踏上台阶了,承认自己的无知并不是谦虚,而是诚实的表现,更是开始真正的智慧追求,你已经学会在不断反思和检讨自己的知识,保持对未知领域的敬畏和探索精神,你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奥勒留挤到苏格拉底旁边:“宇宙间的一切都是有序和必然的,学着接受而非抗拒,你的意义在于追求真理和智慧,内心的平静和自由比其他一切都重要。”
尼采从天而降,把三位已经站成一排的哲学家们震了一震:“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价值和使命,不应该被外界的标准和期望所束缚,成为你自己的过程要通过实践和实验,将内心的理想自我塑造成现实生活中的自己。这是一项个人主义事业。别着急,所有现有的善恶标准在未来都可能会消失,而形成新的评判标准,这就是生命在价值判断上的自我超越。”
远方传来笛卡尔渐近的声音:“你们说的都太宽泛了,他怎么落实到实处?要我说,既然心有怀疑,便干脆进行得彻底一点儿,唯有毋庸置疑的存在方可称之为真理,每一份知识都须验证其确切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