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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5章 第五五五章 远定西川(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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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五、远定西川(3)

二爷从驿站出来后,并没有立即去寻那个太平教的鬼面女,而是转道去了一趟镇西王府,在王府门前转悠一圈后,又绕道去了小道童说的土茶馆。

天刚蒙蒙亮,土茶馆刚一开张,老板就迎来了今日第一位客人。

“客官,您这么早!”

二爷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燹刀放在手边,又丢了两锭银子给他,“头回来应忠,跟您打听个事。”

茶老板收了钱,连忙殷勤地招待,“客官,您要打听什么事?这十里八村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

二爷端起他新沏的茶,抿了一口,笑问,“您知道应忠附近的矿山吗?”

“矿山?”老板警惕地往窗外看了看,小声问,“客官,您打听这做什么?”

二爷诧异地抬起头,“怎么,在你们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吗?”

老板打起哈哈,“也不是不能说,这事其实跟我们小老百姓也没关系,我是听一个客人谈天时说起的,他说应忠附近原先有一座矿山,已经封山很多年了,据说里面挖出过死人头。”

二爷装作若无其事地笑起来,“哪座城附近还没个乱葬岗,经年乱战、灾病死去的人那么多,这有什么稀奇?”

“不是一个两个,是一整座山!”老板的眼角皱起褶子,骇然道,“据传全是未足月的死婴……”

二爷微微蹙眉,“那人透露过矿山在什么地方吗?”

老板摇了摇头,“这还真不知道。嗨,那人虽说是皇戚,不是什么说得上话的官家,也是道听途说来的,我就听一个新鲜。”

“皇戚?”二爷故作惊讶,“应忠这么偏远的地方,还藏着有头有脸的贵胄?”

“那可不!”老板绕到另一侧,指着窗外,“客官您瞧见街角那座土楼没有?那是镇西王府,里头住的孝王殿下是老皇帝的亲弟弟,二十多年前迁来应忠的,他喜欢来咱这土茶社喝茶,嘿!”

二爷循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笑赞,“没想到在下游经应忠,竟还能碰上大人物。那位孝王殿下平日都什么时候来?不知在下是否得幸一会。”

老板面露难色,半扣着嘴,神神秘秘地说,“您来晚了,要是早上一个月兴许能见着他。最近突然出现个什么太平教,把西北搅得是鸡飞狗跳,都说是冲着那孝王去的,半个月前他们还把王府一把火烧了。”

二爷奇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见你们的官老爷尽心管?”

“嗨,那卓耀就是个吃黑银的,管个屁!”老板自觉唐突,忙遮掩般赔笑道,“我是说,官老爷要管的大事那么多,哪有功夫费心这个,再说王府又没死人,几个道人的命在他眼里沙子都不是。不过,他巴不得王府出事呢。”

“哦?这又是何故?”

晨间茶社里吃茶的宾客不多,多为行脚的马商,此刻走进一名穿短打的黑衣人,坐到角落后,没去斗笠,也不叫茶,像是专程来听故事的。

这种喝白水的客人老板见得多了,也不赶他走,添了一圈水后,又走回来,

帮二爷的茶杯续满水,“客官有所不知,二十多年前我们应忠还能看见绿水呐。”

二爷看向窗外,如今的应忠浮沙漫天,大风一吹,几乎不能视物。

“早年有一条塞上河流经应忠,朝廷还给我们设立了百船司,任命了百船司长,专管西北商贾来往中原易货,那时候的应忠多繁华啊……”老板的脸上显出苍茫老态,风霜篆写的皮纹刀刀刻满酸楚,“可惜,二十年多年前应忠刮了一场百年难遇的沙暴,七日七夜不见晨昏。沙暴过后,鸣沙渡就被沙子填了,河口被阻行不了船,孝王便亲自召集附近的百姓前去排沙,官府不干了,非说这孝王殿下抢功,便带着官军去拦排沙的百姓。官府嚷着百姓聚众闹事,百姓又嚷官府不管他们死活。两边就这么僵持了一个多月,有天夜里,鸣沙谷突然发生炸沙,百丈黄沙倾斜而下,将原本堵塞的河口彻底填死了,没人说得清炸沙的原因……”

老板叹了一声,压低了声音,“不过后来坊间传言,那是官府派人干的。因为这些年百船司在应忠一手遮天,全权掌控进出西北的商路,应忠官府掌管的旱运争不过百船司的船运,一点油水捞不着,憋着火呢。那回炸沙不但将鸣沙渡填了,还一并将百船司的根断了。朝廷见应忠没了河渡,百船司空置形同虚设,便于次年初取缔了。从此应忠只剩一条沙路走商,再无百船司咯!”

他叹了口气,又道,“这二十多年来,经商的、走马的、西迁的……有一个算一个,只要你从应忠来往中原,都只能走那莽莽大漠上的一条官道。官府的闸口就设在丹霞关,若没使够银子,他们就不让你过关!”老板摇着头,不断发出“啧啧”声,“孝王殿下见状,便让人在西边开辟了一条商路,走这条路一样能入关中原——入的是刑山耀灵关,直通忍天峡口,如今是东渡京师唯一一条衔接西北的水路。忍天峡峰峦叠嶂,天峰与地浪悬差百丈,被当地人称为‘泅杀渡’,听上去不吉利是吧?那是因为这地方极险,据说雨季时渡口能掀起数十丈高的巨浪!虽说险,还绕路,但至少不花冤枉钱啊!您说孝王跟应忠官府这么对着干,官老爷能想他好么!”

这茶老板约莫五十多岁,颇有些说书人的气质,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大家安静地听完,无不长吁短叹。

一名马商忽然开口,“老板说的没错,我就是从泅杀渡过来的,一年中除六、七、八这三个月不能走船,其余时候都行。我们这些走马的苦力,无不感恩孝王!要不是他找人开辟了这样一条路,就光折在丹霞关上的过路费,都不知道要赔进去多少本钱!对了,还有您说的那个鸣沙渡,我去年还去过呢。”

邻座的客人问,“如今的鸣沙渡是什么样子?”

马商感慨道,“荒咯……能看见栈桥、河道、还有往年百船司的招牌,其余什么都没了。欸对了,虽然鸣沙渡的河道被填了,但近年来石丘中间又蓄出一个水潭,周围形成了一片绿洲,落了不少沙鸟呢。”

“能找到地方吗?我们也想去看看。”又两名商贾接话。

“大伙可别去!”马商连连摆手,劝阻大家,“那鸣沙渡在魔鬼丘附近,沙暴频繁,容易迷路。以前百船司在的时候,沿途设置了引路的牌子,如今成了一片沙海,什么指引都没了,进去就是个死啊。应忠城虽然有不少带路的沙夫,但敢去魔鬼丘的没几个,我去年有幸请到一位,他说这么多年那地方没人敢去,很多年前改名‘窑山’了。”

“对,改名这事我知道,二十多年前吧,孝王进应忠府那年改的!我是没再去过了,以前……哎,客官?人呢?”

茶老板再一转头,方才坐在窗边的那位客人已经走了,桌上又添了几个银锭子,杯下还押着一张纸条——“请诸位吃茶,多谢款待。”

二爷出了茶社,便直接往马驿走,找了个可靠的信差交代完后,又往西城置办干粮和药材。他就这样在城里东奔西走,招摇过市,半点外乡人初来乍到的拘谨都不见,一整天下来,算是将应忠城的每一条巷子彻底摸清了。

终于等到太阳落山,他才晃晃悠悠地走进半月前烧毁的仙尘观。

玉皇殿里摆放的道人尸体今日已经被官府抬走了,听说仵作潦草地验了尸,拖到城门外焚烧,焚骨的黑烟冒过城门楼上的经幡,到这会儿还没散尽。

他绕着玉皇殿转了一圈,最后站定在破碎的天尊神像前。

整个道观无声无息,除了他一个活人,仿佛飘荡着无数冤鬼。

忽然,过堂风吹动檐下铜铃,撞出清脆的声响!

“夫人跟了我一整日,今晨那老板的茶好喝吗?”

“啪”地一声,木门动了一下,一个黑衣鬼面人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二爷转过身,上下打量着她,“您今早跟着我进了茶社,不点茶,不揭斗笠,听完了故事也未起身,直到我走出街角您才跟了上来。在下素来与贵教无冤无仇,您跟着我做什么?”

鬼面人的声音极冷,“那个人在哪?带我去见他。”

“谁啊?”二爷抱起臂,虚虚地靠在供龛上,明知故问,“贵教近日来杀人无数,我哪里知道您问的是哪一个?”

“少废话!”鬼面人厉声吼道,“昨夜那个人是跟他一起的,你们也是一起的,你知道他在哪!”

二爷漫不经心地思索片刻,恍然一笑,“哦,他啊……不知道,被你毒死了吧。”

鬼面人怒吼一声,挥起荆杵朝他劈了过去!

二爷在荆杵砸落的刹那旋即闪身,燹刀划过荆杵,迸溅厉火——只见他右手挡刃,左手的两指间夹着一缕毛发,在鬼面人眼前故意晃了一下!

鬼面人一愣,扑过去要夺,哪只二爷身形极快,风一般转至她背后,在她晃神的片刻从背后急攻,女人不慎被刀柄狠撞了一下,扑砸在供龛上,供龛碎成了木渣,她来不及喘气,爬起来又要去夺!

这回她像是疯了,口中念念不休,什么“吾主千寿,罪福必应”,什么“烧炙碎尘,小线相系”……嘴里喊上一句,荆杵便朝二爷狠砸一下,她就这样乱砸乱砍,片刻间将本就摇摇欲坠的玉皇殿弄得更加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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