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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3章 第五三三章 晨曦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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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去吗?”

“咳……不、不必。”

薛敬这才放开他,重新端回药碗,拨弄着碗里的汤药,正色道,“你就放心吧,有五哥照顾他,你好好养伤就行。”

二爷心不在焉地抿着苦药,突然问,“对了,老五说蓝清河临死前只给了他一条鞭子,确定没有其他东西?”

薛敬喂药的手微微一滞,眼神开始闪躲,“为什么这么问?”

二爷莫名其妙地犯起愁,“蓝清河将药草悉心地藏在鞭子里,应该是早就猜到有朝一日云首会灭口,而他作为曾经最有可能近距离接触云首、很不受宠的其中一个‘内围’,定然熟知鬼门制造的一切暗兵。说不准早几年间,用‘枕骨草’结合暗钉剐人血的阴损手段就已经被百草阁‘养’出来了。他提前藏药,是为了以防万一,保住拿这条鞭子的主人——不是他自己,就是蓝舟。”

薛敬别开脸轻咳一声,藏着钥匙的那只袖子已然瑟瑟发抖。

二爷敛着眸,继续一板一眼地分析,“若我是云首,直接一钉子杀了蓝舟了事,费这番功夫留他一命,除非因为他突然发现蓝清河还藏着致命的东西……对了,鞭子里头翻过么?会不会夹着——这是什么?”

以免他继续费神,更为了自己“保命”,薛敬连忙将钥匙抖出来塞进他手里,“呐,鞭子里头的。”随即又将后半截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二爷听完后,深吸了口气,两根指头夹着钥匙,邪火果然窜上来了,“你跟谁学的臭毛病,话不会一次说完,故意藏着把钥匙打灯谜呢?”

“不是!”薛敬壮着胆子解释,“谁能想到你连鞭子里藏东西这事都猜到了,我不是想着等你好一点再说……”

“行了!”二爷撑起身,神色冷峻起来,“钥匙的事没多少人知道吧?”

“都是自己人,连你师兄都没来得及说。”薛敬忙拿了枕头帮他靠着,“除了我们四个,就是谢三哥、小敏和阿灵。”

“还好。”二爷仔细摩挲着钥匙,拇指轻轻擦过钥身,“这把钥匙和那只喜鹊锁缺一不可。你看这里——”

薛敬忙凑过去,方才没来得及细看,此刻竟在他指腹摩挲的地方发现了一排字符,就阴刻在钥身的花纹里!

“这是鬼门的鬼符,但只有一半。”二爷隐隐看着他,“另外一半应该嵌在喜鹊锁的锁芯里,只有将钥匙插|进锁孔,与锁芯对上,才能读出完整的内容。”

“难怪蓝清河要以此物保命,”薛敬倒吸一口冷气,又试探着问,“那你觉得他会将那把锁藏在哪?”

二爷静静地想了一阵,才缓缓开口,“尘归尘,土归土,鬼符一分为二,一把钥匙只能开一把锁。一把锁而已……能藏到哪呢?也许正如你四哥所说,这件事的根本就出在他母亲身上。蓝清河为人喜怒无常,暴虐成性,但即便他对妻子毫无感情,那一刀剖下去,如果不是蓝舟命大,必然断净蓝家血脉——这是一心只想光耀门楣的蓝大当家绝不能忍的。所以他必然会将这笔债记在逼他杀妻弑女的云首头上。他会将这个秘密藏好,作为将来东窗事发之际保命的筹码——”

他以食指轻敲钥身,轻轻闭上眼,“蓝鸢镖局不行,一旦云首挥刀灭口,定然会从蓝鸢镖局的祖宅搜起;谭绣云的母家不行,莫说谭家已经在蓝鸢镖局振兴时败落,就算还有活人,也不可能帮一个杀妻灭女的狗东西藏钥匙,巴不得他千刀万剐还差不多;谭绣云的墓不行,若我是云首,我会连那个女人的墓一并掘开,将刻碑一寸寸刮下来,连一抔土都不会放过;百草阁也不行,那里虽然在蓝鸢镖局的势力范围,也同样受控于云首——‘我需要一个和我有着同样处境、相同诉求、且长期被云首逼迫、裹挟的同盟,我将这个秘密一分为二——他一半,我一半,我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旦将来我出事,他能为了得到我手里这一半钥匙,帮我保住这条鞭子的主人。’所以只有可能是——”

——“淳王。”

二爷猛然睁眼,几乎与薛敬异口同声。

“你也想到了。”

薛敬点头,“只是不敢确定,本来就想和你确认来着。但我奇怪的是,蓝清河临死前为什么不将此事跟四哥明说?”

二爷笑了笑,“因为没这个必要。”

“为何?”

“你想啊,蓝清河深知,他跟儿子之间只要还隔着谭绣云那口冷棺,哪怕到了下辈子,父子俩都将是水火不容的死敌。而他当年极力献媚淳王,甚至不惜以悔婚、灭沈家满门为代价,也要极力撮合蓝舟成为淳王府的乘龙快婿——一方面是为拉拢皇族,巩固蓝鸢镖局在岭南绿林的地位,另一方面则是要在云首坐庄的赌局上说话更具分量。说白了,他蓝鸢镖局一座头不沾天、脚不挨地的江湖小庙,若想盛下淳王和云首两尊大佛,就必须将自己砌成一座不为人摆布的靠山。”

二爷冷飕飕一笑,“可惜,起庄的一手好牌被他的宝贝儿子打成稀烂。蓝清河怎么也没想到,十六岁的蓝舟竟然敢忤逆他,在那条能直通天听的镖路上被一个莫名其妙窜出来的金云使拐去了九则峰,一走就是十年。等他们父子再见面时,蓝舟已经死心塌地地向着幽州,彻底跟他分成了两个阵营——”

二爷有意无意地看了薛敬一眼,笑起来,“殿下,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你和你那位心狠手毒的大皇兄到了眼下这个节骨眼,还能兄友弟恭吧?”

“……”薛敬被他这话狠噎了一下,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的确,蓝清河没必要将藏钥匙的事告诉蓝舟。

在他眼里,从四哥的一只脚踏进九则峰那刻起,就跟他、蓝鸢镖局、以及他极力拥护的岭南淳王划清了界限,说了,八成还会在云首那走漏风声,给蓝舟造成杀身之祸;而在淳王眼中,谁拿到总鞭,谁就继承了蓝鸢镖局的衣钵,那把钥匙也就自然而然落到了继承者手中。只有保住这位“继承者”,才有可能拿到那把扼住云首咽喉、同时制衡着自己的钥匙。

——一把锁一分为二,你我同生共死,谁都杀不了谁。

蓝清河要的是淳王这个迫不得已的“保|护|伞”,至于蓝舟站队哪方、是否知道钥匙的存在,根本不重要。

薛敬面色冷沉,仍然难以相信,“蓝清河对四哥能有这等算计和好心?他当年可是连结发妻都说杀就杀。”

“恐怕也不是因为什么父慈子孝,我那个‘爹’就是为了蓝鸢镖局那块金匾上不染断子绝孙的灰。”蓝舟羸弱的嗓音忽然传进来。

帐帘掀开,就见葛笑扶着他走到榻前,两人双膝一软,砸跪在地上。

“没能成功抓回阿鹤,致灵犀渡口军民恶变,还请二爷治罪。”

“这事不赖你们,起来。”二爷朝薛敬使了个眼色,薛敬连忙上前,将蓝舟扶坐到椅子上。

蓝舟喘了口气,接上方才的话,“蓝清河这辈子哪怕再多生一个‘好儿子’,我这种背宗忘祖的逆子都够他手起刀落一万次,他恨归恨,却不得不保我。”

葛笑磨着牙,骂骂咧咧,“当初那条敢在蓝家祖宗牌位前撒泼的野狗还真是干了件人事,要不是它吠那几声,蓝清河不至于烂了他传宗接代的宝贝,活该!二爷,要是真像你们所说,那个锁在淳王府,我跑趟岭南,把它偷出来!”

“你还嫌不够乱?”二爷冷道,“这事得从长计议,如此重要的东西淳王必定贴身携带,不是你想偷就能偷出来的。况且云首还不知道鞭子里藏钥匙的事,你这么一去,不是摆明了打草惊蛇,直接告诉人家老四手里有钥匙吗?”

“那怎么办?岭南距此万里之遥,一来一回最快都得三个月,淳王只要憋着不出封地,咱们永远见不到他,他熬得起,我可熬不起!”葛笑扬声道,“不报回头岭那一钉之仇,老子跟他云首姓!”

“老五!”蓝舟吼住他。

二爷深吸了口气,眼波一黯,“老五说的没错,是得想个法子逼淳王出封地。”

这时,谢冲走进来,“季卿,外面有人要见你。”

“见我?谁?”

“林小孟。”谢冲道,“他在帐子后面鬼鬼祟祟转了好几圈,差点被我当成刺客砍了。”

二爷瞧了薛敬一眼,隐隐一笑,“胆子突然大起来了。我说怎么杨辉、贺人寰,一个两个都没杀他,这小子肚子里的东西果真没掏干净,带进来吧。”

说话间,林小孟便被谢冲话五花大绑扔进来了,这小子看起来更瘦弱了,黑黢黢地缩成一团,跟打蔫的霜菜似的,抱着桌角瑟瑟发抖。

二爷上下打量了他一阵,对谢冲道,“三哥,你让小敏布好蛇阵在外头守着 ,任何人不准靠近中军帐。”

“好。”谢冲连忙去办。

片刻,帐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再片刻,连巡逻兵的脚步声都彻底消失了。

里帐落下黑帘,整个中军帐静得发闷。

二爷这才抬起眼皮,缓缓一笑,“当初在云州远竹轩,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说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所以是骗我咯?”

林小孟缩了缩脖子,脸一下子白了。

“公主殿下不计前嫌,用自己的血救了你,那是殿下心善,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二爷撑着额头,拇指按着太阳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回要是再漏了什么,我就把你送到靖天城,你也许久没回京了吧?”

“不、不要……我不回京!我不能回京……”林小孟指骨痉挛缩紧,喘了好几口气,壮着胆子说,“我、我不是故意要瞒您的,我爹说……你们这些大人物都是这样,只要还没把鱼肚子掏干净,就下不去口。”

二爷手指一松,阴森森地盯着他,“那可真不巧,我这人最讨厌吃鱼,刺多。”

林小孟呼吸都快停了,眼珠子直直地盯着一处,垂死似的。

葛笑咳了两声,紧张兮兮地凑过去,“二爷,您别吓他了,他快尿了。”

薛敬也觉得差不多了,“小鬼”再是难缠,也经不起“阎王爷”这么吓唬。随即走了两步,来到林小孟身前,刻意帮他挡住二爷射来的目光。

“不想死就老实交代,你还知道什么?”

林小孟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发抖的呼吸慢慢平复,抬起头,胆大包天地盯着靳王,用死到临头的语气问出了令全场人震惊的一句话——

“王爷,您还记得您的母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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