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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章 第五三一章 群兵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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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民们都被陈寿平赶回了灵犀渡口,与妇孺分别关押。靳王严令一下,所有带头闹事的人都成了缩头乌龟,只敢窝回“巢”里骂骂咧咧。

谢冲带着九龙道滞后的步兵于后半夜赶到,一进帐就见军医“三堂会诊”,立刻急召高老板前来,同军医一起,可直到次日晌午,人还没醒。

“二爷的肋骨没断,但被冰坨撞着肺了,所以咳血不止。脚踝上虽是皮肉伤,但担心木屑留在伤口里,需不断用药酒清淤。一直高热不醒是因为被极寒的冰水激着了……怎么、怎么会弄成这样啊!”高老板说不下去了,长吁短叹道。

靳王没抬头,嗓音发沉,“他什么时候能醒?”

“先用药,运气好的话,今晚就能醒……”

“那运气不好呢?”

“这……”高老板不敢说话了,觉得此刻王爷要吃人。

结果王爷并没对他发火,只是朝他摆了摆手,“有劳高老板,请您务必尽力,别吝药,缺了就找军典拿。”

“您放心,小人一定尽全力。”

军医们离开后,薛敬坐回床边。河里的凛冰冻不死他,倒是被这这人喷出的那口血扎得四分五裂。看来自己那日在马车上的劝诫他是一句没听进去——该赴汤蹈火的路他一步不落,当着自己的面都敢奋不顾身。

越想越恼,薛敬周身除了眼底燃起的那团火,整个人冷得发抖。

二爷脸色苍白,眼底发青,却好似始终带着微笑。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一身伤,只要心疼的人不是自己,他就能安安心心入梦。

“真过分,也不管别人死活。”薛敬无处发难,只能在心里发起脾气。

床脚的帐帘后断续传来凄哑的啜泣,薛敬掀开帘子,见小公主蜷缩在床后,不知道哭了多久。连忙将她从漆黑里扯起来,“怎么一个人缩在这?”

阿灵靠进哥哥怀里,费力地眨着红肿的双眼,“二哥哥把我扔出去的时候,说‘失亲之痛太疼了……你是他唯一的小妹,我不想他像我一样。’”

“……”薛敬握着二爷的手心不受控制地攥紧,就见那人眉心轻蹙,眼皮微微动了动,似想奋力睁开。可惜病气缠身,片刻就筋疲力尽,渗出一头的汗。

“哥,他说要亲自为我准备嫁妆,我还自作主张,说……”

“说什么?”

阿灵静静地说,“说以后我要是生了娃娃,就姓烈。我说过的话算数,他说过的也算数……所以哥,他不会有事的。”

这小丫头简直就是他生不如死时的一剂良药,能定心宁魄那种。

薛敬筋疲力尽地叹了口气,捏紧二爷的手心微微松开,食指轻转,故意在他手心划圈,眼底的火倏地散了——“罢了,大不了我多心疼一次,记在你账上。”

这时,帐外突然骚动起来,谢冲头一次没叫门,直接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

薛敬不禁蹙起眉,“怎么了?”

谢冲来不及喘匀一口气,“王爷,蓝舟他们回来了。”

薛敬连忙起身,往他身后寻,“人呢?”

“蓝舟重伤,人已经昏迷了。”

“什么!”

揪紧的心潮还未平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薛敬疾步赶到军医帐,一进门就被一股血气扑了满脸,就见一群军医手忙脚乱,又是撕衣服,又是取纱棉,蓝舟瘫在榻上,血已将床铺染花了,手心握着插|进腹部的泥钉,连发抖都不成。

而此时的葛笑已经僵成了一尊血糊的蜡塑,盯着蓝舟,杵在床边一动不动。

“这位好汉,您挪个地方,别耽误我们施救啊!”军医大概已经吼了他半天了,可这血佞子跟修罗一样,四平八稳地扎在原地,就是不挪身。

薛敬二话不说箭步上前,揪着葛笑的衣襟一把将他扯了出来,葛笑满腔怒火刚要爆发,就听薛敬一声断喝,“要发疯找别的地方,别耽误大夫救人!”

几位军医按稳蓝舟的身体,高老板手狠,握住深入他侧腹数寸的银色暗钉,快速拔了出来。霎时血流如注,众人强压止血。整个过程蓝舟连叫都没叫,只是无意识地痉挛几下,微张的双眼聚不住光,缓缓闭上了……

葛笑像抽干了魂似的,癔症半晌,双膝一软,砸跪在桌边,手臂剧烈发颤,抬都抬不起来。

一位老军医抱着绷带凑过来,刚要去摸葛笑的伤臂,被他一声“滚”吓得退了两步,差点撞了人。

薛敬忙扶了老人家一把,冷飕飕道,“五哥,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把你绑了,你半步都不能接近这里。”

“……”葛笑怒喘了一阵粗气,终于没声了。

薛敬朝老军医使了个眼色,老军医这才敢靠近,摸着他的手臂开始治疗。

“到底怎么回事?来个能说囫囵话的!”

一名副参走过来,“禀王爷,属下们赶到的时候,恶战已经结束了,那位蓝公子受了重伤。那里靠近回头岭,在一片密林里,他们带去的人都死了,现场、现场——”

“尸横遍野。”一直沉默不语的葛笑突然开口,终于还了魂。他嫌老头动作慢,掐着自己手臂一转一送——“咔嚓”一声,脱臼的手臂回了骨窍。又一声不吭地从早已吓傻的老大夫手里拿过绷带,紧紧地缠在臂膀上,“老头别磨蹭,去照看床上那个,少管我。”

老军医遇见个惹不起的主,赶忙提着药箱退开了。

葛笑站起身,看了薛敬一眼,“我和蓝舟接到你的消息后,立刻从伦州出发。从阴山黑市出来后,走回头岭南下是最险、也是最近的一条路,杨辉去过,一定会选走那里,我俩就想在进回头岭幽谷之前截住他们。结果人没截住,倒是从幽谷里杀出上百名杀手,各个使的暗兵。兄弟们根本来不及反应,立时中了招。我想擒贼先擒王,就想先解决领头那个,结果……结果——”他深吸了一口气,潦草地抹了一把脸,“你四哥为了掩护他们撤退,被暗钉伤了。我、我他妈当时就不该冲过去——”一边怒吼一边狠狠砸了自己几拳。

“欸!你不要命了!”薛敬大力按住他的伤臂。

葛笑绝望道,“老六,他们招招杀手,都是冲着蓝舟去的!为什么?!”

薛敬深吸了一口气, “灭口。”

“什么?”葛笑似乎没听清,“蓝鸢镖局早就被他们灭了,百草阁荒了,蓝清河都烂在河里了!蓝舟什么都不知道,手里唯一一件还和蓝家有关的东西就是蓝清河留给他的那根破马鞭,什么都没有……那些人还担心什么?!”

薛敬疲惫叹气,“不知道……但就目前来看,云首要在回京之前赶尽杀绝,所有和‘金丝带’有关的人和物,他一个不留。”

“你怎么回事?”葛笑醒过神,这才看出薛敬脸色极差,嘴唇泛着白霜,下巴上还渍着没擦净的血,“怎么了?”

谢冲这才上前,简单将昨夜渡河上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葛笑听到二爷此刻同样生死未卜时彻底炸了锅,“这他妈你也能忍?!那杀千刀的老阴棍,老子这就去灭了他!!”

“你站住!”薛敬喝住他,“你去哪杀?怎么杀?杀得了吗?”

“我——”

“我派去崖顶的人清早回来复命,火石是他们提前埋的,环整个山壁都是!我猜他们原本是打算等难民逃出三岔口时一网打尽,再栽赃给镇北军,好让我落下个解毒不成索性屠杀生民的恶名!结果昨夜突发险况,我和二爷登上了那条渡船,于是正中他们下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我俩一起灭口!”薛敬倒吸一口气,“你以为我不想杀?可如今敌在暗我们在明,那老东西巴不得我们自乱阵脚横冲直撞,去十个他杀十个,去一百他凑个整!”

葛笑蓦地抬头,“那你我就坐以待毙,他俩这难算白遭了?我——”

“忍着。”薛敬黑沉着脸,毫不犹豫打断,“牙咬碎了也给我和着血吞下去,刀磨利一点,日后放血时才痛快。”

“……”葛笑空张着嘴,被他势要屠人狗命的眼神震哑了。

谢冲见葛笑情绪稍缓,稍微能进些人话,这才问,“十六爷,我想问一句,你说你冲上去跟那领头的对战,那人使的什么兵?”

“还能是什么,九龙铃刀!”葛笑坐回椅上,端起冷碗倒头灌水,“用的还是左手。”

薛敬霎时了然,和谢冲互相看了一眼。

葛笑从手边染血的烂包袱里取出两截断剑,丢在案上,“这是你给我的金云软剑,我本事不济,打不过他。”

谢冲拿起断剑,抚摸裂纹,沉吟道,“非是你本事不济。这原本就不是当年你趁手的那柄剑,战普通刀客尚可,战他——”

葛笑抬起头,“他?他是谁?”

薛敬隐隐道,“你的老东家。”

“什——”葛笑“哐”地起身,看向谢冲,“你是说贺——承恩阁到底来了多少人?”

谢冲声音发木,“恐怕倾巢而出。”

“……”葛笑傻眼了。稍作细想又觉奇怪,“可是不对啊,老六你说云首是为了灭口才伏击偷袭我们,可那贺——那老贼即便震断了我的剑,却并没要我的命,倒是他带的人使出的暗钉招招都是冲着蓝舟去的。我也知道金丝带,了解他们的事,他留我一命做什么?昨夜那种情况,他明明可以赶尽杀绝的。”

薛敬沉默了。

的确,贺人寰明明可以赶尽杀绝,可他为什么在重创蓝舟后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单单留下葛笑一命,都未确认蓝舟是否身死,甚至还放镇北军成功接应后,将他们活着带回了军营。细想起来,这种莫名其妙的伏击根本毫无意义。

除非……

薛敬脸色一变,“不好,那枚暗钉有问题!军医!”

军医的吼声几乎跟靳王的话叠在了一起,只见一位老人家扑出来跪在地上,“王爷,不好了,那钉子上淬了坏血的毒,伤口凝不住血,什么药都不管用,人、人快不行了!!”

“什么……”

惊雷大震,瞬间将在场所有人炸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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