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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第五百章 封王之征(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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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就像枯败死灰中行将枯萎的草籽,分明远别水源、难逢甘霖,却只为相濡以沫的寸尺光阴,哪怕旋生旋灭,也要破土一试。

白白辜负了夜竟天明时,万里汲水的旅人。

蓝舟知道薛敬口中的“恨”是假的,只不过人的皮囊太脆弱了,稍稍碰破层皮,就要见血,哪有半分英雄豪杰刀枪不入的样子。人生来七情六欲,真正为自己奔波讨命的日子少之甚少,多的是手捧一颗真心,迫不及待转寄他人。

多少王权浪子、好女红颜,哪怕倾覆性命,也只为换此生一个“恨”字而已。

蓝舟刚要开口,却见薛敬心绪已平——既然握紧那柄封王的刀,连他眼中悄然积存的温柔都是收敛克制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营帐,黎明的曙光在辽阔的东原上升成一道分割明暗的火线,如同环绕富河城一圈迎风飘燃的火色旌云。

先遣军列阵营前,整装待发。

镇北大军汇军的号角吹响,富河平原卷起的烟尘荡入云霄,伦州一座死城再是冥顽不灵,也要在封堵的泥口上开一个血豁。

“老六,你和从前不一样了。”蓝舟骑上马,与薛敬并骑。

“哪不一样了?还跟从前一样好骗。”

蓝舟笑起来,“我看你能气他多久,一辈子?”

“一辈子太久了,我没那么大出息。”薛敬催紧赤松马,“他们的野心是被逼出来的,我的不是。”

蓝舟好奇地看向他。

此刻金晖如浪,富河平原万顷草木,一马平川。

薛敬抬眼望着伦州的方向,温然一笑,“将军春山无悔,一笑映山河。他要步量山海,有生之年,我便将最辽阔的山海许他。”

近一个月,整个北境都是一副兵荒马乱的情景。

富河大营汇军迫在眉睫,伦州方面依然在为粮草的事一筹莫展。

杨辉一封令箭飞抵北大营的同时,镇守雲沧江的萧家军同样收到了一封讨粮令。然而作为萧家军粮营统帅的萧图三日前突然收到密报,称在北鹘冰原发现了萧人海的足迹。于是萧图立刻奔袭北原冰封,打算在萧人海抵达“雪域二十一部”的途中充当一回“守护嫡侄”的慈蔼叔父。

眼看病入膏肓的玄封皇帝撒手在即,却迟迟不见归国的太子——因为那个人畜无害的小娃娃自从脱离皇家御仗的护送后,便就此失踪了。

北鹘大都一时人心惶惶。萧家军群龙无首,粮营的职责便暂时落到了萧图的嫡子萧成骏手里。萧成骏在接到杨辉送来的讨粮令后,竟直接将这封信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摆明了过河拆桥,根本不打算救伦州于水火。

结果当晚,萧家军最外围的一个粮营就着火了。

俗话说,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杨辉不是兔子。之前为了牵制萧人海,杨辉曾在伦州的城门上为萧图父子开过口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接纳了他们想用来牵制萧人海的人质——翁苏桐;甚至连流风障跑粮的事也没去追究,就是为了能借此机会分化萧家嫡将,对萧人海来个釜底抽薪。

谁成想,萧图的儿子的确是个分不清轻重的草包。

饮血营突袭粮营的时候正值半夜,雲沧江开阔的河面平静无风,化不开的浓雾如同在展开的山水卷上厚涂了一层雾凇上的霜粉。浓雾中忽然漂来一艘渔船,还没等河岸的士兵反应,涂了火油的乱箭夹着饮血夹便如漫天花火在雲沧江畔炸裂开来,数朵催命的琼花卷至岸边,片刻间便削断了一排守粮兵的骨头。

等萧成骏听闻动静跑出来,饮血营点到为止的“催杀”片息便结束了。

那艘渔船怪物似的漂在江面上,鬼气森森的,一点人气没有。萧成骏即刻调集重兵死守江岸,却忽略了身后的粮营。不多时,硝烟骤起,无数朵“血梅”从粮营另一面傍山的高峰飘落,顷刻间卷过整个粮营——原来方才只是开胃小碟,这才是饮血营真真正正的第一次“催杀”。

萧成骏上了杨辉“声东击西”的恶当,粮谷炸散时血雾交融,如同用鲜血泼洒出一幅“雾雪寻梅”的翰墨丹青。

萧成骏在奋力的厮杀中看清了领兵主将的脸——竟是杨辉本人。

这人一身银甲,好似血墨中一缕手持战斧的索命幽魂。

在饮血营的激进猛攻之下,萧成骏的兵马几乎没有反抗能力,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杀得片甲不留。此战原本就毫无悬念,杨辉也没打算要萧成骏的命,放了他几刀血后就打算绑了带回伦州。结果没成想,这萧成骏虽然本事不济,倒真算有些血性,眼看受辱被俘,竟然挣脱绳索,冲至河岸跳江了……

北境的战局随着杨辉此次劫粮大战瞬息翻转,彻底把南、北两国的消息源搅乱了。

不出三日,鸡毛一样的消息漫天飞舞,卷着扑进了富河大营的中军帐。

此时距离镇北军三路会师同样刚过去三天。

“什么?不知道萧成骏死没死,俘没俘?”陈寿平蓦地站起,“你们是怎么刺探消息的?这种事还没个准信?”

三名信兵跪在下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对方是来坑自己的。

“三个人,三种信——”林竟晃荡着二郎腿,左臂上还缠着绷带,指着跪在地上的三个倒霉蛋,“一个说跳江后下落不明,一个说被杨辉打捞回了伦州,一个说捞上来后当场就死了,你们还真是在戏楼外听故事,人云亦云啊?”

其中一个信兵胆子大点,连忙道,“禀大将军,我等是分开刺探的,当夜萧家粮营的确见了血。雲沧江上那艘船是饮血营事先布好的,但真正要他们命的是后峰上的杨辉主力。据说他们的确从江里捞上个人,活着,带回了伦州——是萧成骏。”

林竟轻描淡写一笑,磕着毛豆,“死没死,俘不俘,对杨辉来说重要么?”

陈寿平扫了一眼林竟,火冒三丈,“你能不能坐正,吊儿郎当成何体统!”

这时,帐帘掀开,薛敬阔步走了进来,“要是林将军嫌这身盔甲轻,本王就吩咐军典,再给他铸三成的铁。”

林竟活见了猫似的立刻坐正,嘴里的毛豆磕都没磕就直接吞了下去,“嘿,不轻不轻,这身刚刚好!”

“王爷怎么看这件事?”陈寿平摆了摆手,示意三个信兵离开。

薛敬引陈寿平坐回主位,自己则坐在副席,“其实遥关兄说得没错,眼下萧成骏是死是俘,只对一个人重要——只有父亲会担心儿子的生死,会为了儿子‘悉听尊便’。”

林竟笑了笑,“王爷睿智。反正当夜月黑风高,真假消息满天飞,只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杨辉说他生擒,萧图就得信。”

“如此,萧图为了那一丝侥幸,也不能弃儿子于不顾——于是自萧成骏‘被俘’一刻起,伦州的粮草便就此源源不断了。”薛敬沉声道,“伦州原本已经被分化成了一座‘孤岛’,只要萧家军没有把柄落于人手,哪怕困也能把杨辉困死。如今看来……风向要转。”

林竟大喇喇一叹,“萧成骏这草包,死还不死得痛快点!弄得现在骑虎难下,咱们到底是攻还是不攻!”

薛敬按住他,“暂时不行!此刻萧人海不在前线坐镇,萧家四十万大军都在萧图的控制下。如果贸然动兵,杨辉必然会以萧成骏的性命要挟萧图,届时咱们就不止是对付饮血营了。”

“麻烦死了!”林竟气得直拍大腿,“这姓杨的手段怎么这么阴毒!拿个‘活死人’制衡三军!”

“不毒就不是他杨辉了。”薛敬深吸了一口气,“得尽快确定萧成骏死没死、在不在伦州。”

陈寿平脸色难看,“伦州一道城门封死,咱们的信兵根本进不去,而且杨辉必然封锁消息,绝对不会把萧成骏的真实情况透出来。”

这时,蓝舟走了进来,朝众人笑了笑,“打扰了,我家还有个不争气的哥哥,姑且借诸位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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