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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第五百章 封王之征(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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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封王之征(10)

那个黑影膝盖一软,差点摔倒,几乎用爬的跪倒在靳王身前。

“李大人,你是哪一年入的兵部?”

李潭未敢抬头,“回王爷,泽济二十七年。”

“八年了……何文墉这个人,你了解吗?”

“不、不了解!”李潭忙说,“罪臣虽说是郭业槐的副手,曾也蒙他提携,但他没那么信任罪臣,刚才他说的事,罪臣一概不知。不过王爷,您若需要罪臣帮您查,您尽可吩咐——”

靳王这才和煦地笑了一下,朝李潭摆了摆手。

李潭站起来,忙走过去帮他续燃了烛火,殷勤地说,“王爷,您常年不在京师,若您需要六部所有官员的人际名录,罪臣可以划给您。”

结果靳王根本没接他这话茬,没头没尾地来了句,“朱廷望,本王留着没杀。”

李潭挑灯芯的手指一抖,一个跟头栽进滚热的油里,疼得他嚎了两声,差点哭出来,“王爷……上回您不是就下令斩了么!”

靳王扯了一下唇角,没事人似地挑了挑眉,“突然懒得杀了,一刀了事的狗东西,本王还怕脏了幽州衙门的地方。”

“……”李潭傻眼了。

几个月前,靳王突然回北大营肃军,将他们几人降罪的降罪,罚钱的罚钱,朱廷望还因为私贿自己“灰囊”和以废铁滥充幽州兵备的事,被丁奎下了大狱。当时自己分明已经在认罪书上画了押,靳王也当着众人的面下令断了朱廷望的后路。结果没成想,这位祖宗前脚嚷嚷着动刀,后脚竟将他保了下来。

这么一来,原本的“死无对证”变成了“人证物证确凿”,朱廷望这狗东西死了最干净,如今苟延残喘,自己倒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了。

靳王瞄了他一眼,端起闲茶细抿了一口,“本王想着,朱廷望还算有点用,将来战后清点,将朱大人的名字合着战折一并呈上去,叫陛下和皇兄定夺。李大人,你说呢?”

李潭膝盖软跪在地上,声音变了调,“一切……自然由王爷说了算。但那朱廷望十恶不赦,何必还麻烦着送去靖天,再脏了陛下和太子爷的眼。”

靳王拨茶的盖子“啪嗒”一落,吓得李潭狠缩了一下,“这么说,李大人是打算大义灭亲,不保您这位幕僚了?”

李潭梗着脖子,大义凛然道,“罪臣虽痛心疾首,但也不能坏了祖宗的法度,别说是朱廷望,就算您现在要了罪臣的命,罪臣也无话可说。方才您训斥郭业槐的话罪臣都听见了,他是死在了一个‘钱’字上。罪臣也爱钱,但只要跟对了人,罪臣只拿该拿的。王爷,打今儿起,您说什么‘该拿’,罪臣才碰,您说什么‘不能拿’,罪臣就是死,也不会多看一眼。”

靳王缓缓叹气,将那杯冷茶搁回案上,“本王要怎么信你?毕竟当初沉叶林一战的消息是你买来透给□□青的,才致使烈衣被穆家死士围攻,险些命丧自己人之手——这笔恶心账,本王还没跟你算呢。你这时候表忠心,晚了点。”

“王爷……”李潭伏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响头,“请您将臣这死罪先记着,但既然罪臣能从那些人手里‘买’来消息,顺着这条线,说不定能摸到您想要的。罪臣听说,靖天城里……藏着个‘水磨坊’,是他们‘洗银子’的地方,罪臣可以帮您,揪几只‘京耗子’出来。您看行么?”

靳王这才笑了一下,意味不明地说,“这么看来,李大人的确比那姓郭的识时务,知道用缓兵之计。”

“不、不是缓兵之计!”李潭连忙解释,“王爷,罪臣说的都是实话,罪臣既然认定了,就没有二心,郭业槐脚不沾地,哪家的便宜他都想占!结果死得比谁都惨……罪臣上有老下有小,多少人的命就押在罪臣这顶乌纱帽上,罪臣就算要骗您,也不敢拿一家老小的性命押赌啊!”

“行了。”靳王好脾气地笑了笑,示意李潭起身,“你把本王当什么,滥杀无辜的魔王?你那一家老小的命,本王没兴趣。倒是你这张皮,就镇在本王案上了。”他说到这里,话音一冷,伸手在冷案上敲了两下,提点道,“朱廷望死不死,大人说了算。”

言下之意:你这顶乌纱帽摘不摘、脑袋掉不掉,也由你自己说了算。

李潭擦着满头的冷汗,喘声发怵,“是,罪臣明白。”

“如今郭业槐一走,兵部空出这主位的‘缺’,你有几成胜算?”

“五成。”李潭道,“不瞒王爷,罪臣这些年虽然做郭业槐的副手,但其实他并没允臣接触兵案的核心,往来密信也未经臣之手,都是由他亲自签发。郭业槐有两名心腹,比罪臣有一争之力。”

靳王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李潭,“你看一眼,没问题的话,本王找人递上去。”

李潭连忙打开信,仔细看了一遍,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靳王,“王爷……您要将今夜灭火的功劳记在罪臣头上!?”

“怎么?不愿意?”

李潭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王爷,可罪臣什么都没做,不能贪功啊!”

“本王说你做了,你就是做了。是功是过,是死是活,本王说了算。”

“……”李潭不敢再推诿,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心底却直打突——要知道所有从天而降的好运,和灾祸一样,能让人平步青云,也能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李大人莫慌,本王再多说一句——一只老虎围猎了一群麋鹿,那混在鹿群中唯一的一只狐狸要如何自保呢?”靳王压低了声音,语速放缓,“他最好披着‘鹿皮’继续伪装,否则一旦暴露,定会被围猎的虎群头一个灭杀。所以李大人,你一定要做‘鹿群’里最聪明的那只‘狐狸’,别为了献媚掉了这身‘新皮’。明白吗?”

李潭不蠢,他即刻领会了靳王这段话的隐喻,连忙叩头谢恩。

靳王又点了点纸上那个人名,“回京后,帮本王暗查一个人。”

“臣知道,何文墉。”

“不光查他,还得保他。如果他哪天不明不白地死了——”

“不会!”李潭立即道,“臣手里有些暗兵,在靖天保一位工部的京官,还是说得上话的。王爷放心!”

靳王和善地笑了笑,“那就委屈李大人继续回牢里待着,待本王查明了火因,再将您放出来。”

李潭也不做挣扎,稀里糊涂地磕了几个头后,由两名士兵押着,离开了营帐。

停上片刻,蓝舟才从后面走了出来,酝酿了好一会儿的话竟不知怎么开口。

薛敬收起方才那副“阴晴不定”的讪笑,冲蓝舟朗然道,“四哥,你饿不饿?我方才巡了粮仓,发现那帮兔崽子还猎了野狼,吃烤狼腿吗?”

蓝舟却没心思吃东西,转身坐回椅上,“老六,你要启用李潭?这老东西可不是省油的灯。”

薛敬笑了笑,“有的时候留着养肥的恶鼠,是为了偷咬对方的灯油。这种事忠臣良将做不来,也没人信,就得是李潭这种左右逢源的小人。”

蓝舟盯着薛敬好一会儿,才将他从靳王这层“皮”上剥离。原来这个人早已不复少年,他如今要直面的是靖天城最波谲云诡的殊死王争。于是顺势点了点头,冷声道,“用人用兵,四哥不懂。但只要狗东西贪生怕死,就好办。”

薛敬心里一暖,“心意我领了,李潭若真有异心,也用不着哥哥们亲自动手。我重启他还有一个原因——他是楔进兵部一只现成的‘钉子’,也是眼下我身边能最快触抵十四年前血案真相的人。杨德忠的死太蹊跷了,郭业槐只是一只为他们开山拓路的‘外犬’,根本没触及‘内围’。按理说,只是往户部安插一个京官,没必要花这么大阵仗。这种做法怎么看都像是——灭口。”

蓝舟皱起眉,“难道杨德忠无意间接触了什么机密?会是什么?”

“逼杨德忠不得不死的机密。”薛敬声音微沉,“四哥,我给你透个底,北大营这一战是二爷走前留的扣。”

“难怪……”蓝舟顿时明白过来,“我说我从一悔禅师那得来齐世芳的‘死信’怎么会在你的手里。咝,既然你和二爷是串通好的,那将穆安和郭业槐送给杨辉,难道也是——”他想到这里,忽地站起来,“老六,你别告诉我,今夜北大营这火也是你任他们烧的!”

薛敬起身绕了个圈,扶着蓝舟的肩膀,将他按回椅上,“咱们那位大当家早就在伦州把‘雷’埋好了。所谓血债血偿,他们踩着杨家人的骨灰升官发财,咱们能做的,就是将人送过去,能对出多少旧事,就看杨辉的本事了。”

蓝舟轻飘飘一笑,“合着你说的‘里应外合’就是‘千里送人头’啊!”

薛敬叹了口气,正色道,“二爷故意自投罗网,想必也是因为线索断在了这张联名上奏的名单上,只要眼下我们与杨辉目的相同,季卿就暂时安全。但我……还是担心。”他不由攥紧拳头,心口一阵发闷,“四哥,即便知道他不是无缘无故将自己送进虎口,我还是……恨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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