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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鹿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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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鹿皮

清晨,幽州城散发起大战将临的焦灼之气。

晨雾散尽,幽州四城门前,林竟依约,留出了四条通天大道,旷野寥无人迹。宵禁解除,出入城门的行人增多,这场无声之战仿佛从未发生过。

幽州的城楼上挂起了镇北军的战旗。

兵马后动,粮草先行。

陈寿平右手按住佩刀,背身站在城楼上,目送着最后一辆粮车驶出城门。

加固城防、储备补给、训练新兵……城防的士兵连班倒,城门口也加巡了岗哨,人人披星戴月,被战机坠着跑。

三月初八,幽州城解禁隔日,从定县传来了战报,呼尔杀的先遣军绕着定县城转了几圈后,忽然折转退回了三岔口。

定县短暂逃过一劫,留下的都是和那座城同生共死的人。

定县傅声傅大人这些天接连给丁奎送过三次信,前两封是名正言顺的官文,最后一封索性改写家书,丁奎将信送到王府,靳王一封封看过后,不禁长叹,信文的字数一次比一次少,到了最后这封,只剩下寥寥四个字——“无粮以战。”

言简意赅,痛彻心扉。

四个字,如四记重锤砸在两人的手里,定县守城的粮食不足,后方的补给跟不上,还没开战,军民都将饿死了。

春雷震震,今年的春雨来得比往年多,雨声如泣如诉。

送走了丁大人,靳王坐在廊下,看着贵如油的春雨哗啦啦地下,不禁奢望着,这下的是谷子该多好。

初九拿了件披风走过来,为靳王披上,“王爷,今夜后进还留门吗?”

靳王想了想,“不必了。过几日就要出征了,军务紧急,这几日外城营中还有要事要办。你亲自去一趟丛中坊,给主家带句话,让他安心静养,不要操心。”

初九默默地点了点头,又有些不放心,“王爷,这次出征,要很久吗?”

靳王笑了笑,没答。

三月二十,京城终于派来了送战前抚恤的人马。

年关时虽已来过一次,却因大战在即,兵部与户部协议,决定将今年的抚恤再添一成,是随着枢密院的诏令一同到的,直接送去了幽州城外大营陈寿平的手中,而递给靳王的,除了寻常战辎外,还附了一封家书。

对于这个九年来鲜少问津,却行监坐守的小皇子,廉庆帝其实从未用过家书这等落俗的手段。然此刻大战在即,至少不论初衷与否,还是将这些年的惦念言简意赅地表述了,只不过,帝王言辞向来与亲疏无碍,虽似关怀之表,却带着一层慰抚臣子的疏离,恩威并施之际,未见有几分舐犊情深。

靳王握着自己皇父这封冠冕堂皇的“家书”,心情复杂。

九年离京,满眼兴衰。东都靖天的记忆已渐渐模糊,只剩下离开时缓缓紧闭的城门,路尽歌闲处遥遥北上的车队,以及那群冷冰冰目送他离开的人。

初九托着一本账册走到靳王跟前,小心翼翼地说,“王爷,这是户部新拨的抚恤,其中夹着一册,是太子殿下送的。”

靳王回头看了一眼那两摞账册,接过后掂量了掂量,“皇兄每年送来的东西,总要比户部多一些。”

“那您看,这些是入库还是……”

靳王将账册递回给初九,“皇兄送的入库吧,剩下的送去军营,充军备。对了,让送抚恤的大人多留半日,你和林先生亲自挑拣一些我上次带回来的百年老参,让他一并送回去,算作本王礼敬太子的一点心意。”

初九应了一声,连忙前去库房找林先生封库存。

近半月来,怀沙巷分行左右,安平王府与丛中坊互无涉足,二爷这边没有什么消息传来,靳王也没时间往丛中坊跑。只有一次,胡仙医前去王府给殿下诊脉时,随口说了一句,丛中坊的主人近日来喜吃炸果,总让小敏去买。

结果隔日,便有店主家抬着锅灶登门,说是要为主人家亲自炸热乎的果子吃。主人家又轰不走人,便只能让他每日晨间来,晌午走,别耽误了自家买卖。同时遣雪鹰往殿下的门廊前飞了一张纸条,上书八个字——“劳民伤财,简直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我给了钱的,比那店主平日里赚的翻一倍。”

“所以,可不就是‘伤财’吗?”

初九从靳王身后冒出个头,咋咋呼呼地说,结果好端端地被赏了一脚。

又两日后,三月二十一夜,丁奎又来到王府。

这回,他将整理完的卷宗按着年份,一丝不苟地分成官制、民风、犯科等几大类,有条不紊地装了三大车,全部堆在南苑的书房外。这事丁大人办得极为细致,其实就是想为之前开设粥棚时偷工减料的事赎罪。

于是殿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那事揭过了,免得亮出来让丁奎尴尬。

看着满院子分门别类的木箱,靳王不禁夸赞,“丁大人办事果然高效,本王方才随手翻了几本,发现您连斗米斤两这等小事都梳理得清清楚楚,难得。”

丁奎赔笑,“王爷交代的事,微臣怎敢怠慢。这几个月,他们是一天不落地梳理。最后装箱时,是微臣亲自盯着弄的,累得我哟,这老腰又开始犯病咯。”

靳王关切地说,“改明让胡仙医去您府上看看,他那有祖传的膏药,专治您这种陈年旧疾。”

丁奎笑着点头,“多谢王爷,只要是能见成效的事,微臣都不嫌累。”

靳王听出了他的话音,精明一笑,“哦?这么说,丁大人是有所发现。”

丁奎从怀里掏出几个信封,递与靳王,“这几封信是微臣从被烧毁的卷宗中尽力复原出的,另外让人誊过。”

靳王接过原始信笺,虽已残破,却仍能看出,封了防水的蜡层。

“密函虽是蜡封,可也仅仅为了防水,大火可防不了,好在这几封信被藏在两扇书柜的夹柜中,当年那场火被及时扑救,残余了几封信,如今才好不容易复原了这几封。”

靳王快速翻看,发现这些信几乎都来自云州,其中几封节选自《燕云方志》,是燕云一带官府编纂的地方志,详细记录了燕云一带军民变迁。

“这几张都是高祖皇帝在位时云州一带调配军粮的记录,残卷,不全的。”丁奎悉心解释,“因为《燕云方志》是燕云一带的地方志,十六州府每年都会由地方官纂详细记录后,于年关送去京师,再由史官录入我朝总志。这几页主要是云州府一方的残卷。”

薛敬又拿出其中一封复原信,微有些惊诧,“这封信的字怎么这么少?”

丁奎为难道,“信纸被烧坏了,只这些字依稀看得清,其余无法辨认。”

——燕云,八,营救,靳。

这几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薛敬若有所思地想。

“靳”和“营救”应该指的是营救自己,那“燕云”和“八”又是什么意思?是着令什么人前往营救自己吗?

他一时摸不着头绪,便问丁奎,“这几封信和一院子的卷册是放在一起的么?”

“不在一起。”丁奎忙答,“那个隐秘的夹柜里存放的尽是从京师送往北疆各州府令函的拓本,还有燕云一带的地志。令函用翎羽的色泽作为区分,区别其机要程度,太过机密的便不会被誊写分存,但由于发生了大火,这封信翎羽已经烧毁了,看不出其机要程度,想必也不算机密,否则不会另存一份到幽州府。”

“那个隐秘的夹柜是谁命人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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