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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八十章 无声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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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其实没使多大力气,只是稍稍擦着他的侧脸划过去,声响也不大,但足以将一腔怒气纾解。

“清醒了?”二爷怒喘了几口气,冷声问。

这一巴掌,算是彻底把薛敬打醒了,他微微愣了片刻,硬邦邦地点了点头。

那句“无畏始终”确实伤人,让他从美梦中惊醒,清楚了自己的立场和处境,“战后安归”这种承诺,在朝不保夕的年月里,是存着几分慈悲心的。

“你是因为林志惨战未归,连自己的弟弟都没能见上一面,才这样的?”

薛敬看了他一眼,闷声说,“我怕我也……”

二爷叹了口气,“征战沙场三年,承受力怎么还如此之弱?也不知道这些年陈寿平是怎么教的,殿下若每战如此,如何安民意,定军心。”

“能安民意,定军心,就能安你的心吗?”

二爷默默地看着他,片刻后,轻轻点头,“只要能安他们,就能安我的。”

“你跟他们,在我这,不一样……”

“芸芸众生,殿下当一视同仁。”

“你我这般,你还要自欺欺人?”

二爷屏息看了一眼,发觉自己还被他不尴不尬地压着,底下暧昧地碰在一起,顶得他没处躲,呼吸一下子轻促起来。

薛敬赶忙挪开一些,低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总想把自己摆在和他们一样的位置,逼着我也这么想。我听了你的话,试过……但我做不到。我亲你的时候,你的心跳那么快,连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何苦逼我呢?我的心时刻埋在你身上,命也是。若你不想要,就随意丢了吧。我自个捡回来顺了毛,还是会没皮没脸地跟着你,看你能忍心丢我多少次。”

“我……”

“你的心真狠,又那么软,可真是自相矛盾。”薛敬坐起身,背对着他。

二爷叹了口气,坐起身,从怀里掏出龙鳞佩,放进薛敬手里,玉体温热,是被他贴身藏着的。薛敬心里一暖,低头看向玉佩,那条游龙以九霄云动的姿态环璧而踞,龙鳞呈赤黄色,龙首仰天入云,睥睨众生,惟妙惟肖。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潜龙勿用’么?”

薛敬回过身,“千丈崖的无名洞,你说——雏鸢离巢,潜龙勿用。”

二爷重新将蜡烛点燃,缓缓道,“‘初九,潜龙勿用。’——这是乾卦初爻的爻辞。游龙在浅川搁浅三载,到了这一战,该藏不住了。”

“你是说……”

“这一战至关重要,也极为凶险。”二爷看着他,提醒道,“所以,你定要放下心里那点不着边际的忧绪,别让这些没用的牵挂将你的刀绊住了。”

握在手心的玉佩正隐隐发烫,薛敬抬起头,坚定地盯着二爷的眼神,忽然伸出手,将他整个人揽进怀中,“可正因为有这点心思,我们才愿意全力拼杀,否则要我们了无牵挂,为何而战?”

“你……”

“你听我把话说完。”薛敬按住他想要挣脱的身体,沉声说,“我见过无数远征的将士,无论是谁,心里总有一个牵挂,哪怕是家里的一抔土,屋后的一条河。就算是庙里的高僧,每日佛前供奉的一炷香也是他们的牵挂,真正了无牵挂的人,是没有战心的。”他随即松开二爷的身体,笑着说,“再说,是谁成天把生生死死挂在嘴边,还不允许旁人说?”

二爷微微吸气,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又发现他右脸浮起一片红,忍不住伸手,却被薛敬攥住,偏不让他碰,权当那一巴掌从没挨过,“以后往别的地方打吧,否则明日见了几位哥哥,还得解释,我又不喜扯谎,便只能照实说了。”

“说什么?”

“说我嘴馋手又贱,挨你揍了。”

“胡说。”二爷立刻转移了话题,“今日我放林竟走,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薛敬无奈摇头,“强扭的瓜不甜,如今北方战局势同水火,大战一触即发,走了一个林遥关,得四条通天大道,幽州不为攘内而大动干戈,已是不幸中之万幸,况且他刚刚痛失兄长,心思也不在此处。”

二爷皱眉,“只可惜,林竟确是将才,若好生善用,必为……”他话未说完,就被薛敬似有似无的一声痛哼打断,“怎么了?”

薛敬愁眉苦脸地说,“你方才给我吃的什么药,好像不怎么管用,要么你帮我换药,要么把那胡老头叫来骂我一顿,你选。”

“……”

“二爷说的,伤都好不了,怎么安民意,定军心?”

薛敬将龙鳞佩重新塞回二爷的衣襟里,这一回,他索性连手都不肯拿出来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卓缙文不对劲。”薛敬正色道,“明面上,他是答应了丁奎,将出城镇压流民的动作放缓了三日,但其实不管他出兵与否,上奏的奏疏都有文可写——若是他立刻出兵镇压,便可以说是积极采取应对之策,以免刁民生出反意,危及幽州;如今暂缓出兵,便能借由三天缓期,说是流民难安,官军曾尽力安抚,以求妥善解决,不想危及无辜百姓。但——”

“卓缙文两者都不是。”二爷接道。

“对。他的举措仿佛全然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只是在看戏。”

二爷点头,“这个人,我派人盯着。”

“还有郭业槐。”薛敬又道,“上次我在那两名行刑兵的包袱里找到的宝贝,只是一些银票和寻常珠玉,在任何一间钱庄或者当铺都能兑现,可当时吴大和吴老二去天风驿站的时候,可是从郭业槐那拿过一颗沧海游龙珠的。”

二爷淡淡一笑,“这老狐狸必然是将珠子藏起来了,只拿出一些露不出马脚的寻常宝物,骗卓缙文上他的‘贼船’。”

“可惜证据不足,咱们暂时动不了他。”

二爷笑了笑,“不急,再留他多活几天。”

窗外的夜色正沉,薛敬趴在床上,让二爷查看他后背的伤势,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伤痕已渐渐淡化。

薛敬被他冰凉的手指刺激了一下,背脊一缩,二爷手下一滞,“疼?”

薛敬摇了摇头,想了想,又急忙点头,“想你再多碰碰,能以毒攻毒。”

“胡说八道。”二爷的手指放轻,虚虚地为他上药。

“道路一旦肃清,北上的战鼓就要响了。”

二爷浅浅“嗯”了一声,“这次的目标明确么?”

薛敬凛眉,“呼尔杀。”

二爷手指一顿,“是陈寿平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

二爷迟疑道,“我猜这一战,是为了压住揽渡河,不让呼尔杀的军队南下。”又想了想,不安地说,“此战凶险,陈寿平身边的几员参将各有各的疏漏,特别是那个莫音,你一定要小心,还有……”

薛敬勾住他,翻身将他按回枕上,出口的嗓音似即开的战鼓,“放心,拼命归拼命,也不是不要命,我一定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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