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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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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敬蹲到他身边,扶住他的手执意挪开,偏要帮他揉,“你的手心怪冷的,越按越冷,胃受不住。我近来跟胡大夫学了一个穴位,这里——胃脘。”

“咝……呃……”二爷深深浅浅地痛哼几声,无意识地攥住他的手腕,不想他碰了,“疼……更不舒服……”

“揉|穴时都不舒服,松开就好了。”薛敬凑到他耳边,轻哄着他,“你别推开我,我又不干别的。”

二爷倒吸着冷气,失笑道,“你还想干别的?”

“我……”薛敬蓦地一滞,手指似要攥起又松开,心里那团火快把他的脏腑烧烂了,无论如何也浇不灭。于是无意识地脱口而出道,“我想。可我不敢……连这样碰一碰你,我都费尽了心机。看你难受,我不痛快,可我又发了狂的想你难受一下……这样好帮你端一口药,都算是我赊来的。”

可他又无端觉得懊悔和自责,一点都不想他疼,就这样左右矛盾,反复跟自己消磨着那团剧烈烧灼的火。

二爷呼吸凝滞,好半天后刚要抬手,薛敬忽然拦住他,发着颤音,“别……别赶我走,也别推开我……”

二爷叹了口气,吃力地抬手,碰了碰他的手臂,“你压着我袖子了。”

“哦……”薛敬长出一口气,抬手挪开一点,心脏砰砰直跳,连忙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个……怎么还在画?”

“云州那片地方,总是画不好,兴许是太熟了吧。”

二爷轻轻闭上眼,他按穴的力道始终维持在刚刚好,有药劲催化,胃里一阵酥暖,不像方才那么难受了,浑身也有了力气。

薛敬松了手,“我临摹过几幅图,回头拿过来你看一看。”

二爷侧目看着他,“你还画过?”

薛敬有些心虚地抿了一下唇,“学着画过,想跟着你的笔走一走这些地方。”

二爷笑起来,“以前看你喜欢骑马舞刀,带你读几本兵书你都昏昏欲睡,哪里还知道,你愿意画这些枯燥的东西,若是想学,我可以慢慢教你。”

薛敬皱着眉,“我什么时候读兵书昏昏欲睡了?只要是你教的,我都学。你那时候多严格啊,一章背错了就不让吃饭。”

“结果哪一顿你少吃了?”二爷拆穿他,“你四哥五哥回回袒护你,背地里给你塞狼腿,吃完也不擦净,书上蹭的都是油。”

薛敬咳了一声,“我哪敢往你的兵书上蹭油,是那几卷诗经和楚辞吧,那是我的书,让五哥从外面买来的。”

二爷绷不住笑起来,“是了,你那些书,我可看不来。”

“可你每一首都会背。”

“那是年少时被老师逼的。”

“但你念诗……很好听。”

二爷笑了一下,漠然道,“有什么用?能当干粮打仗吗?”

“不能。”薛敬“嗯”了一声,凑到他耳边,“这些精妙的诗文都是留给有念想的人记人忆事的。你念起一人时,总能想起几句,文人墨客以诗文怡情,不像我们,即便到了西子湖岸,也不懂阳春白雪。”

二爷神色一滞,抬起眼,盯着廊下那些飘荡的灯笼,怎么心思流转,又一瞬间飘回上元灯节那晚的水灯上了。

“怎么了?”

“……没什么。”

薛敬忽然想起来,问他,“对了,你将李世温派走,起居谁来照料呢?”

“院子里那么多人呢……”

还没等他说完,薛敬便躬身,二话不说将他从躺椅上抱起来,不悦地皱起眉,“院子里的人就让他们在院子里伺候,屋子里的事他们也要管?”

“你怎么……”

“我就是不痛快。”薛敬走到床边,偏偏搂紧他还不搁下,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不催、不逼,但我眼睛看得见,耳朵听得着,心也没瞎,就是见不得闲杂人等进这间屋子,做些不该他们的事。二爷,以后有我在,就只能有我在。”

说完这句话,殿下才轻轻将他放下,拿被子将他盖好,“今夜我就睡在外屋,你有事就叫我。”

说完,便吹灭了蜡烛,转身离开了。

薛敬走后,二爷许久都睡不着,太烫了……浑身上下每一寸被那人碰过的地方,连那段被他不小心压过的绣襟,都像是着了火。

是夜,卓缙文骑着快马急奔到天风驿站。

他怀里揣着个包袱,快步走上楼梯,敲开了郭业槐的房间。

郭业槐的额头还裹着绷带,正靠在床上,惬意地看书。他借着养伤,已经闭门谢客好多天了,人养得气色红润,似乎还胖了一圈。

卓缙文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狠狠将包袱摔在床边的柜子上,“郭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了?”郭业槐故意龇牙咧嘴地捂着头,颤巍巍地坐起来,“咝……卓总兵,你怎么一进来就发这么大的火?”

卓缙文扯了个凳子坐下,压低了声音说,“郭大人,这些天流民的事都够我烦的了,结果晚上一回总兵府,这包袱就搁在我的案上,你知不知道,那个丁老头天天盯着我,就差没在我身边安眼线了,你还搞这一出!”

郭业槐阴恻恻一笑,“卓总兵,这该是你应得的。”

卓缙文连忙按住他的话,“郭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

郭业槐挑了挑眉,“是你帮我放的冷箭,剔除了我一块心病,这包东西就该是你的。”

卓缙文看了一眼案上扎眼的包袱,不用打开就知道里头是什么。

“郭大人,我帮你放冷箭,是为了还你举荐我到幽州任职的人情,至于这些东西,我可不敢收。”

郭业槐故作嗔怒,“卓总兵,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官保举你,是因为你治兵带兵的本事,别的阿猫阿狗,我保举他来,陛下能准吗?我就不爱看你这副畏首畏尾的样子,你是幽州城的总兵,怎么天天被那个丁奎捉鸡似的压着打,你怕他?你怕他作甚?”

卓缙文怒道,“谁说我怕他!丁奎被陛下支边几十年,连京畿的草都比他金贵,我怕他干什么!”

“那你这是……”

“丁奎我是不怕,那靳王呢?”卓缙文往四周扫了一眼,低声说,“今早在城门口,靳王还在试探我物证的事,结果我一转头,你就把‘物证’摆在我桌上了,你、你这不是害我吗!”

“你怕那小祖宗?”

“那小祖宗精着呢!”卓缙文磨着牙,“你别看他年龄小,装的什么都不管,整座幽州城里,到处都是他设的眼线,一个不小心,你我手底下赚的那点‘灰囊’就得败露,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再说,我这刚刚将老兵都轰走,手底下训练的新兵也才见个起色,这个节骨眼上,您就别给我添乱了!”

郭业槐听他说完,忽然冷飕飕地笑起来,“放心,这些东西你尽管收,不用去管什么小殿下,等陈寿平回到幽州,我保准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了。”

卓缙文一顿,“什么意思?”

郭业槐起身走到桌前,打开那个包袱,从琳琅满目的宝贝里扒出一个小盒,转身递给卓缙文,“呐,打开看看。”

卓缙文伸手接过,“啪”地打开,顿时眼神一亮,“这是……”

“沧海游龙珠。”郭业槐冲他笑了笑,“这些宝贝可都是北鹘皇族的奇珍,不说别的,光这颗珠子,价值连城,哪怕你在京师为官都难得一见。任半山没命拿的玩意,现在是卓总兵的了。”

卓缙文捏着那颗晶莹剔透的琥珀珠,实在爱不释手,“等会儿,你说大将军一回来,靳王就没机会说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郭业槐挑了挑尖细的眉尾,阴沉道,“到底还是年轻啊,点头做事不干净,再怎么聪明也是表面活,还是叫人抓了把柄。你说他是不是没事干,好好做他的王爷不好吗,非要断你我的销金路,咬北边的狼。不教他见血,怎么好收场。”

卓缙文不解道,“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按理说,你赚你的灰囊,过几天就回京了,他一个被制约在幽州的薛氏弃子,没兵没权的,碍得着你什么?为什么偏偏跟靳王过不去。”

郭业槐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奸险一笑,“我没要跟他过不去,是他身后的人挡了别人的路。”

“身后的人?”卓缙文莫名地看着他,“他身后什么人?”

郭业槐幽幽叹气,“一个九年前就该死的人,变成恶鬼,又回到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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