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管家笑眯眯地行了揖礼,抄手道:“殿下,太妃叫您过去一下。”
“可知所为何事?”
吴管家摇头,“殿下自己过去问问,不就晓得了?”
谢兆无奈,只得拐道去往芝兰苑。
司空青蓝坐在院中那座用四棵树的枝干树杈相互交错而成的天然亭中,背对着院门,手边摆着茶具,面前却是一碗不知拿来治什么的症状的药汤,郑嬷嬷这会不知去了何处,并未在旁侍候。
“母亲,”谢兆绕到她面前去,望了眼桌上,无奈道,“窦太医不是交代过,茶与药莫要同吃?”
司空青蓝横过来一眼,“招子放亮些,你瞧见我将这两个东西同吃啦?”
谢兆被噎住,的确,炉子并未点燃,茶具亦摆放得规整,似乎是如司空青蓝所说那般,只是那么一放而已。
“母亲找我,是有事要说?”
“没事就不能找你?”
谢兆又一次被噎,不知母亲究竟怎么回事,怎的他说一句她便回呛一句,怪道郑嬷嬷不在身边,原来是要拿他顺气。
司空青蓝用汤匙慢慢搅着碗里的药汤散热,抬过去一眼,“怎的一直杵在那?我这是没给准备凳子?”
谢兆决定静观其变,母亲阴阳怪气,他还是先听着,不主动的好。
“怎的不问了?”
谢兆只好说:“母亲身体可有哪里不爽利?”
“无妨,寻常调理身体而已。”
这句倒正常,谢兆便接着问下去,“窦太医不是开了些药膳的方子,相比之下,药膳更可口些——是有急症?”
司空青蓝不答反问:“昨日你房中是不是有人?”
谢兆恍然大悟,原来根源是这件事,不由笑问:“母亲如何得知?”
司空青蓝白他一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昨日你带人回来时走的后门,思幻恰好在收拾芳华苑,她眼尖,瞧见你抱了人回来,捂得严严实实,好似见不得人!”
“芳华苑?”
“既然要成婚了,府上当然要提早做准备,芳华苑离你的临风阁不远,我打算将两处打通了,归置成一处特大院子,到时候薛姑娘进来,人啊东西之类的必定少不了,地方大些,不至于拥挤。”
谢兆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芳华苑曾是母亲与父亲成婚时住的院子,已是府上最大的了,自父亲过世,母亲不愿继续住下去,就搬到了比临风阁还要稍小些的芝兰苑,且一南一北,中间相隔池塘花园,以及诸多假山,此后便甚少往这边来。
谢兆都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再提起芳华苑。
“母亲……”
司空青蓝打断他,“好了,莫再问下去,先前那个问题,昨日是将谁带回?”
谢兆不打算隐瞒,“儿子刚答应了婚事,还能带谁回来?”
司空青蓝忽而一笑,“是薛家那嫡长女?”
“是,昨日她身子不适,原本是想将她送回去的,但薛大人散职后到家中,那薛府便只剩了妫氏,儿子查到她与妫氏本就不睦,若那时候将她送回,儿子怕那妫氏犯糊涂。”
司空青蓝撇撇嘴,显然不相信这个漏洞百出的说辞,却不拆穿,只道:“人送走了?”
“她早上醒来已经无碍,自然是要走的。”
“你这语气,像是还舍不得?”
谢兆难得情绪外露,眉眼弯弯,“母亲,她半月后就要嫁我了。”
“知道了知道了,”司空青蓝颇嫌弃,“枉我先前特意招待相看各大贵族女眷,你若早早将属意之人说与我听,我又何尝要舍近求远,直接去薛家下聘礼,事不是早成了?”
谢兆摇头道:“母亲,亲事得了皇兄亲口承认,岂不更加稳妥?”
司空青蓝端起碗喝药,许是因为心情忽然就好了的缘由,五脏六腑仿佛都跟着一块和顺起来。
“你说的对,有了他的金口玉言,便是他自己,也寻不出个错处。”
谢兆不着痕迹望着司空青蓝微微发淡的唇色,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