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努力压抑着想要呕吐的冲动，只是压下去一波又一波，呕吐的欲望却愈发强烈，他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拉下氧气面罩，侧身弯着腰吐的撕心裂肺。

泪滴一颗颗砸在地上，眼前黑了一瞬，他差点从床上栽下去，在耳鸣声和机器滴滴声的一片混乱里，他听见一声降谷！然后被人捞起来重新放到床上，有只手给他戴上了氧气面罩，有只手探进了被子精准无比的覆上了他的肚子，在胃部附近轻柔的打着转。

握成拳头的手被人强硬的掰开握住，另一只在打吊瓶的手被人小心翼翼的抬起来，往下面放了一个扁平的暖手袋。

降谷零眨了眨眼，眼前只有模糊的大片不知名色块，他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勉强凭借声音认出把自己一把捞回床上的是松田阵平，那大家应该是都回来了？

他微微歪了下头，头脑的刺痛感已经削减不少，想要呕吐的欲望也逐渐趋于平缓，降谷零感受了一下，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好的不得了，当然，这是排除了眼前看不清东西的状况下。

在大片模糊的色块中，他只能勉强辨认出来房间里最高的那个是班长。

“还难受吗？”

仿佛云端飘过来的声音一样，降谷零茫然的眨了眨眼，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原来不只是看不清东西，耳朵也像蒙上了一层什么东西，他现在并不能很好的分辨出到底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谁的声音。

虽然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但这并不妨碍他眨了眨眼睛，弯起一个自然的弧度，翘起嘴角露出一个足够令人安心的轻柔笑意，即使是隔着一个氧气面罩。

“没事了，吓到你们了吧？”

他犹豫片刻，把话到嘴边的抱歉又咽了回去。

不能再让他们担心了啊。

“是啊，真是吓了我们一大跳呢。”

不知道哪里传过来的声音，但凭借这个说话方式，降谷零百分百确定是萩原研二，他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想说点什么，但是除了抱歉他又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说的，他狼狈的垂下眼，犹豫片刻轻声说：“以后不会了。”

在他垂下眼的刹那，屋子里的四个人对视一眼，诸伏景光揉了揉他的头发，模仿着萩原研二的说话方式轻声开口：“小降谷是在像我们保证吗？”

降谷零偏了偏头躲开在他头上作乱的手，凭借他们几个人的说话方式，自然的接话：“嘛，勉强算是吧。”他停顿了一下，半是抱怨的开口，“好了萩原，不要再揉我的头了。”

覆在头上的手停止了揉动的动作，降谷零偏了偏头，眼前一阵眩晕，他咬了下舌尖，尖锐的疼痛极快的缓解了眩晕，他又眨了两下眼，“怎么了？”

下巴被人用手抬起来，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降谷零意识到他们似乎已经发现了，他又咬了咬舌尖，下意识弯起眉眼，露出一点无奈的笑意：“都说了我没事……”

“可刚刚叫你的是我，不是萩原。”

熟悉的声音传过来，眼前一直笼着的雾气散了些，耳旁的嗡鸣声也变成影响不大的低鸣，他偏头看过去，只看到诸伏景光微垂的脑袋，和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瓣。

他迟疑了片刻，主动抬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示弱的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半弯的唇角隐在雾气弥漫的氧气面罩上并不显眼，但诸伏景光却看见他眼里的恳求。

小手指被人不轻不重的勾了两下，诸伏景光塌下一直挺立的背脊，颇有些无力的拽过椅子坐在他身边，手腕偏转反握住他冰凉的手，“zero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明明是朋友啊……”

“不……我只是”他哽了一下，看着病房里四张焦急又关切的脸，声音不自觉小了很多，他微微别过头，“有点不太习惯……”似乎是开了个好头，他难得坦诚的剖析了一下自己的内心。

“一个人过惯了，习惯自己扛下来就过去了，没什么太多值得和别人说的，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没必要因为我打乱别人的脚步，我自己也可以的…”

他停顿一下，深深的喘了几口气，坐在一旁的诸伏景光见状连忙把他半扶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瘦弱的背脊。

“我只是觉得像在做梦一样。”他看着房间里面容熟悉又陌生的友人，“在我的记忆里，你们已经离开了好久，久到面容都有些模糊，我已经有点想不起来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我好像在遗忘……”他哽咽了一下，很快又重新打起精神来，既然要说的话，就一次性说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