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爆发了,他的声音还带着哽咽和颤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捏成了拳:“为什么总是在道歉啊?明明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啊,为什么总是在笑,明明就已经很难受了,不要再逞强了好吗zero,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我们可以一起分担啊……不要,不要这样啊……像个局外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肯讲,咬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吞,你当自己是超人吗?我也会担心啊,我也会心疼啊……坦诚一点可以吗,求求你了,zero……”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zero,明明是最耀眼的存在啊……
他一口气说完,像是耗尽了全部的力气,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他无视降谷零投过来的视线,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玻璃杯,仓惶的走出了病房。
降谷零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伸出手想叫住他说些什么,最后却又只是垂下去,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句:“抱歉。”
抱歉以这样糟糕的方式出现,抱歉之前没有爱惜自己的身体,抱歉当初没再小心一点留下这么多伤疤,抱歉又让你担心失望了,抱歉让你看见这么糟糕又这么卑劣的我……
心里的自我厌弃几乎要将他淹没,降谷零整个身体都在不自觉的颤抖,只是他完全感觉不到的将双手插进自己头发里,用力揪了几下。
头皮传来的刺痛感让他冷静下来,胸部闷闷的,他捂住嘴呛咳几声,在越来越窒息的状况下无声的张大了嘴巴,好像有什么更糟糕的事发生了。
完蛋了。
诸伏景光推开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直起身一手捂着胸口张着嘴大口大口呼吸的样子,因为缺氧,他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面色发白,浑身颤抖,手部不自觉的震颤。
手里的玻璃杯脱落摔在地上,他才如梦初醒的跑出去叫医生。
“zero……zero!”耳畔像蒙了层砂纸,他迟钝的扭过头,眼前也朦朦胧胧的像蒙了层薄雾,他想说些什么,然而只是顺着医生的力道半卧在床上,任由摆布的戴上吸氧机。
大量氧气瞬间涌入,极大程度的缓解了呼吸困难。
泪意上涌到眼部,他只是眨了眨眼,泪水便争先恐后的落了下来。
真是狼狈啊,他想。
杂乱的呼吸打在氧气面罩上,涌起阵阵白色的雾气,手还在不自觉地颤抖。
诸伏景光坐在一旁握住他的一只手从手肘处一路按摩到手指尖,感受到手底下紧绷的肌肉,心底又涌起阵阵心酸。
“这个,犯过很多次吗?”
降谷零迟疑了一下,缓慢的摇了摇头,他现在还说不出话来,只能通过简单的动作告知诸伏景光他的想法。
嘴唇已经慢慢恢复血色,只是还有些发白,身体无意识的颤抖也已经停止,呼吸逐渐规律下来。
他伸手勾了勾诸伏景光的小手指,朝他弯了弯眉眼,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诸伏景光明白,这人是在向自己传达他已经没事了的意思。
可他想起刚刚看到的画面还是忍不住心悸。
诸伏景光环住他,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他甚至不敢用力将自己的重量压到他身体上,胸腔里传来心脏跳动的声音,诸伏景光如梦初醒。
太好了,你还活着。
降谷零抬起手轻轻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趁他现在看不见自己的表情,飞快的皱了一下眉,其实还是有些难受的,吸氧虽然极大效率的缓解了他呼吸困难的症状,但是一发动全身在他身上格外常见。
脑袋像是被钝器多次击打,后脑一蹦一蹦的疼,他很难形容上来那种感觉,感觉像有人生生剖开了他的脑袋,然后拿着什么东西在里面搅拌一样,伴随着头疼一起来的还有恶心想吐的感觉。
不过好在,他很擅长忍耐。
降谷零半阖上双眼,本来打算明天出院来着,看这样估计还要在这里继续住上几天了。
他不动声色的憋回想要呕吐的欲望,还是得想个办法快点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