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我知道他叫什么,但还是不要到处说来得好。”中年人平静地笑笑,话锋一转,面上神色跟个孩子一般,“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许望帝沉寂下来,无声地盖上锅盖,眼睛看向一旁的中年人。
中年人察觉到他目光的异常,忽地笑起来,仿佛刚刚只是在开玩笑,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左尚回来了,他只回头看了一眼:“那等到下次见面再告诉我吧,就当是一个秘密,我用一个愿望和你交换。”
“愿望?我许愿?”
“可以这么说,但可要切合实际一些。”
“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
“你为什么……”许望帝怀疑地看着对方,“你是权贵吗?”
“因为你长得像极了我曾经的一个故人。”
许望帝听着他回答自己第一个还未说完的问题,全身一僵。
许笙帝。
他脑中蹦出这样一个人名。
怎么可能……
一定是听错了。
他再一次抬起头想张嘴向这个中年人确认,可一抬眼,左尚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中年人神色淡淡瞥了许望帝一眼,见他微张着嘴巴似乎想说什么,食指竖起趁着左尚倚在门边低着头直喘着粗气比了个禁言的手势,他的食指掠过唇,如同不经意一抹。
“怎么去了这么久?你小子又偷懒哈?让人家替你看着?”中年人眉眼弯弯笑着,听着语气他像是在开玩笑。
“有本事你自己拿去。”左尚也半开着玩笑回怼。
“谁说我没本事了?”中年人双手抱在胸前,大拇指翘起指了指身后一排一排的书架吗,“我这边就有药材。”
左尚一听摊手把罐子放在一边的木桌上:“那你还一脸惋惜地说什么没有这种药材效果就不如原本的好了?你不是有吗?”
“我在陈述事实好不好?而且老年人嘛,容易忘事,睡上一觉就想起来了嘛。”中年人悠哉悠哉地倒在躺椅上,用毛毯裹住自己的身体,一手略有些顽皮地摆着,着实有些……欠揍。
站在一边默默看戏许望帝甚至都能听得见左尚咬牙切齿和那拳头被掰得咔咔直响的声音。
左尚满脸写着无语,又看了眼中年人,嗯,不行,他年纪大了我要尊老爱幼,不能和一老头计较这种东西,他一定是想气得我冒犯他,绝对是想道德绑架我,然后以后就有借口骗我去跑腿了。想到这里,他淡定地不去想这些事情,自顾自拧开药罐子,拿着木质夹子小心翼翼将一些药材夹出来,许望帝帮着他掀开锅盖,那药材初入锅时漂浮在水面上,似只小船般晃晃悠悠,到了后来药水渗透才晃荡着沉下去不见所踪。左尚回头冲许望帝笑笑表示谢意,接过他手中的铁钳。
“哎对了小左啊,江陈来了,你,去对街老王家买个葱油大饼去。别让人小姑娘给饿着了。”中年人仰面躺在躺椅上一摇一晃的,打着哈欠翘着个脚,手里捧了只白瓷碗,白碗中盛冒着热气的汤药,他就这么一小口一小口啜饮,喝下一小口后抬起头满足地呼出口白气,轻轻晃一晃白瓷碗,使得那汤药在碗中打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喝酒。
左尚:您,当我会分身是不是?
他不说话,头也不抬一下,不动声色地拿起铁钳往直窜的火堆里填上几根柴火,掀起锅盖往里面添了半碗水,干完这些事情之后才直起身来,伸个懒腰,单手叉腰看向昏昏欲睡的中年人:“怕人家饿着?你这么闲你自己怎么不去一趟?”
“我是老年人,没力气,这种跑腿的活得你们年轻人去办,强身健体。”中年人勾着嘴角不要脸地冲他连连摆手催促,“你快去,可别待客不周啊,是吧?赶快去赶快去,赶紧的别磨蹭。”
我……
左尚咬着牙差点爆粗口,背过身去在暗地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随后转过身来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来,竟然到了这时候还不失礼貌,拿抹布擦擦手,有些咬牙切齿地道:“那里看着点火,别把店给点着了。”
“这不有这小家伙盯着吗?”中年人抬手点了点许望帝,许望帝挑眉望向左尚,左尚也看看他,耸了耸肩表示无话可说,扭头就走,见中年人又昏昏沉沉把眼睛给闭上,许是担心这小小的火堆真的会把店点着了弄得一店两尸,大过年的实在影响人们的心情和节日的喜庆,他莫名其妙挪步至药炉边坐下,眼睛一眨不眨,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从锅盖上小孔里冒出的袅袅白气出神。
房门外节日的气息弥漫如浓烈的酒,千家万户沉浸在即将迎来新一年的欢乐与喜悦之中,屋内干柴躺在火堆中“噼里啪啦”地烧着,细小轻微的“咕嘟咕嘟”声在这近乎寂静的空间中无限放大,像是紧张地述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只可惜无人知晓它究竟在说什么。
许望帝默默无声地坐在一旁,只觉得浑身不舒服,总觉得身后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迟迟不肯离去,他猛地回头,却只见中年人缩在躺椅上一摇一晃,双手环抱胸前似乎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