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深因这话恍了下神,他愣愣地看着简瑾,心底升起一股自己也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有点暖又有点酸。
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简瑾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处在头脑不清醒的状态,他半靠在柱子旁小声感慨道:“有人在,真好。”
明明是很寻常的语气,谢深却从里面听出了委屈和抱怨。他恍恍惚惚的想,当年他和母亲匆匆离开,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提药而归的简瑾看到空无一人的屋子肯定特别难受吧。
谢深很想说当年他们离开是有原因的,可年幼的时候这些话没机会说出口,现在这些话似乎又没办法说出口。
谢深抬眸看着微醺的简瑾,他上前一步抱住了简瑾的腰,把头埋在他的颈间,感受着他的温度。他想说,我在啊,会一直在。但这是假话,他不愿说不出这样的假话来骗人,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这个拥抱变得更加拥挤了些。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简瑾先是一愣,随后也环住谢深。两人相互拥抱着站在那里,没有人说话,就在风中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心跳。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深在他脖颈处蹭了蹭,麻麻痒痒的感觉浮起,简瑾微微退开一步,手却没有把人放开,就那么笑着问:“怎么了?鼻子不舒服?”
谢深揉了揉鼻子:“酒味。”
简瑾立刻松开手后退一步:“你不喜欢?那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也没有不喜欢。”谢深道:“我就是鼻子比较尖,什么味道都能闻到。”
简瑾:“你吃饭了没?”
得到否定回答后,他道:“我也没吃多少,你让人准备饭菜,我去洗澡换衣服。”
谢深嗯了声,犹豫了下他道:“要准备一些酒吗?”
简瑾乐了,表情却变得十分认真,他抬手弹了下谢深的脑门:“喝酒真不是我的喜好。”这可不是假话,他一般只是在应酬时喝上两杯,而且从来不会让自己喝醉。
毕竟醉酒误事,万一他真的误事,皇帝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谢深不自觉地摸了下自己被弹的地方,并不疼,他收回手,看了简谨一眼:“快去吧,别耽误吃饭。”
简谨朝他笑了笑,这才去沐浴。
等收拾好自己坐到桌前,谢深指着他面前的汤:“醒酒汤,也可以养胃。”不吃东西喝酒最是伤身,有些事他控制不了,但在他能力范围内,他绝不会敷衍。
简谨听到这话什么也没说,直接端起醒酒汤一口气喝下。
不知道是醒酒汤真有用还是心情好的缘故,他觉得一碗醒酒汤下肚,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
简瑾本来不怎么饿,但同谢深坐在一起,突然就有了胃口。
谢深也是如此,不知不觉间竟比平常多用了半碗饭。
饭后,两人坐在亭子里说话,下人各自忙碌着。
他们闲聊着,从京城聊到四地。以前在简家,简瑾就喜欢和谢深聊天,谢深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他讲得很多事远比书上描写的要壮观。
最重要的是每次谢深讲起这些,眼睛都有光,冷冽的容颜都因此融化了几分,变得柔和许多。
简瑾也去过很多地方,只不过每次都是奉命而去,匆匆去匆匆归,有时还要刻意避开人群,沿途的风景根本未曾入眼。
谢深则不同,他在每个地方都会居住一段时间,所以对当地的风土人情极为了解,讲起来自然头头是道。
简瑾看着他,以前他并没有多想,现在他的关注点有所不同,于是便问:“你以前时常搬家?”如果不是这样,那怎么会时常在别的地方定居呢。
谢深微愣,随后他垂眸道:“家人世代行医,所以走得地方也多。”他模糊了家人的含义,真要说起来,这个家人只有他的母亲而已,至于世代行医,他和他母亲算是两代。
“哦。”简瑾点了点头,他心底隐隐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哪里有古怪。很快那点异样就被庆幸替代掉了,他还以为谢深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如果是家族原因,那倒还好。
谢深瞅了瞅他的神色,看他没起疑,便道:“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地方。”
“云川。”简瑾突口而出,随即他笑道:“以前和你提过,我儿时同那里有些渊源。”这些年只要有出京的任务,他都会想法设法经过云川,明知道徒劳,还是忍不住会走一遭。
谢深垂眸,铿锵有力地说:“你惦记的人一定会过得很好。”
简瑾:“希望如此。谢深,再给我讲讲你去过的地方做过的事吧。”他喜欢听谢深讲话,声音冷冷清清如泉水击石,悦耳至极。
谢深说:“好……”他讲了自己第一次救人的事。
那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病得很重气息不稳,他以为母亲会出手,结果母亲却让他去。
谢深一开始并不敢,母亲说:“你若救不了,那我们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