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喻在皇帝这里不功不过,所以没有什么奖赏。
临到简瑾,简瑾的眼睛瞬间亮了,皇帝看着他皱起了眉头,似乎在琢磨着该如何奖赏。
简瑾一脸期待的看着皇帝,前两天他特意寻了个皇帝心情好的时候说了自己的想法,皇帝当时都震惊了。
“你让朕下旨让你从简家分出去?”皇帝不可置信地说。
简瑾:“不是,臣只是想让皇帝赐个宅子,哪里就是分家了。”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皇帝一脸怀疑地瞅着他:“现在朝堂内外都在传简家故意苛待你,你要这么顺势搬出去了,岂不是坐实了这种说法。”
简瑾:“那臣和谢深总不能不搬。流言一直有,这些年也没见消过。况且那本来就是事实,既然是事实,别人说什么想必父亲他们不会在意。”
皇帝看懂了简瑾的冷漠。
简瑾这人,看着挺好说话,其实心特别冷,特别不好接触。
按理说,简家一些人对他确实不够好,可简家还有简容这样的人。如果简瑾稍微顾及一点简家的名声,他就不会想到搬出去。
搬出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引起的流言蜚语却可以淹没简家所有人。
人们会不由自主的猜测,简瑾搬出去到底是不是因为身世之故,简瑾和谢深的事到底是简瑾仗势欺人还是简家故意逼迫的。
最终问题会回归到最初,简瑾到底是不是温家的血脉。
更多的质疑声会朝着简家扑来,更多怀疑的目光会落在简家人头上。
简瑾知道这些也能预知这一切的发生,可他还是不愿意委屈自己。
说实话,有时皇帝都羡慕简瑾面对事情的态度,就连他面对一些事都要妥协,而简瑾却不同。当然,如果皇帝不支持他,那他想走的路会艰难万分。
可皇帝能不支持吗?简瑾身后不只是简家,还有萧莫,皇帝就算不给简瑾面子,也得给萧莫面子。皇帝也曾问过萧莫为何这么待见简瑾,他了解萧莫,真要说是为了温玖也不会。
萧莫当时说,看到萧莫就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他们这一路走来比较艰难,看到和自己一样的萧莫忍不住就想给点方便。好像这样就能弥补当年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
皇帝因此感慨,所以面对萧莫口中的另一个自己,他怎么可能不心软。
简瑾在他们这里简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想到这里,皇帝心底狠狠叹了口气,他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简瑾,于是道:“朕观黄白之物简卿并不放在心上,就赐一座宅院吧。”
甭管其他人什么表情,简瑾那是一个欣喜,他大声道:“多谢皇上。”黄白之物他也缺,但比起宅院,他宁愿不要那些东西。
皇帝知道这宅院赐的惹人争议,于是便挥手让退朝。
朝臣心中各有想法,看向简容和简安的眼神充满了揶揄。
相比较之下,简容和简安都很平静。
简安之所以平静,那是因为他心里清楚,简瑾在简家所得到的一切不公正待遇,一部分都是因为他,所以他是最没有资格评价简瑾做事之人。
至于简容,简容年龄放在那里,他在官场侵淫多年,喜怒不形于色还是能做到的。
简瑾呢,简瑾本想第一时间奔回家告知谢深这个好消息,只是他还要当值,只能把喜悦摁下来。他知道皇帝这次承受不少非议,于是这值当的特别勤快,皇帝想找茬都没找到。
看他那傻兮兮的模样,皇帝也不好为难他,让他提前两个时辰换值。
简瑾谢皇帝的时候,声音里都充满了惊喜,那一听就是高兴。皇帝觉得他离开的背影都扑棱扑棱地散发着喜悦。
“什么德行。”皇帝低声道。
元祥笑道:“简侍卫这是孩子心性。”
皇帝白了他一眼:“都是御前侍卫了,还这么跳脱,也不知道平日里是什么样子。”
元祥嘿嘿一笑:“简侍卫在皇上面前是赤子之心,难免孩子气了也,可当值当的没问题。”
皇帝心想,当值要是不认真,那他要这个御前侍卫干么。
元祥知道皇帝心里待见简瑾,好听话只管从他嘴里往外蹦。
***
简瑾回到家时,皇帝赏赐的圣旨已经下了。
这种旨意其实也寻常,只是放在简瑾身上容易引起议论罢了。
简老太太听到圣旨内容就逮着唐茵闹了一通,她虽看不上简瑾却了解他的性情。宅子赐下,简瑾第一件事就是搬出简家,日后外人还不知道会如何编排他们呢。
简老太太的意思是让唐茵阻止简瑾搬出去,唐茵自觉没那个本事,所以硬是没应这话。
简老太太捂着心口指着唐茵要气死她。
好在这个时候简容和简安回府了,简老太太在儿子和大孙子面前很慈祥,也就没在为难唐茵。
简容回到家就把正在和谢深畅想新宅院的简瑾叫到了书房。
实话实说,简容并不想简瑾离开。
站在一家之主和一个父亲的立场上来说,简瑾离开对简家的名誉是一种打击,绝对会影响儿女婚事。
可当他面对简瑾时,心底的那些话他又说不出来。
简瑾在简家受得那些委屈,他都看在眼里,也因此他说不出让简瑾为大局着想。因为所谓大局,就是牺牲简瑾得来的。
简瑾知道简容想说什么,也知道他的为难,可他仍旧不打算改变立场。
他和谢深之间的事本就是被人一手策划出来的,但简容能撕破脸为他和谢深做主吗?不能。
不但不能,还要处处隐瞒,连光明正大为谢深做主的意愿都不能有。
真要给背后之人定了罪,别人就有无数种方法把他拉下来,而刚登入朝堂的简安也会被人诟病,整个简家就会彻底落败下去。
为了一些人和一些事,简容已经妥协了。
最难的是谢深,简瑾不敢想这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如果心态不够稳,那是不是一辈子就毁了。
所以搬出去这件事,势在必行。
简容看简瑾的眼神就知道他脑子里的想法,他叹了口气道:“出去住也好。”
简瑾嗯了声道:“本来就是寻常事,也是你们想得太多了。”在他之前皇帝又不是没这么给人赐过宅子,那些被赏赐之人都是感恩戴德,到了他这里就是另一番场景。
进行各种考虑的人无非是因为那些有关他身世的流言,简容也是,若真跳开来看,就是一件寻常事。别人若真拿这个说话,随便举个例子就能反驳了,毕竟有先例。
简容愣了下,然后挥手让他离开:“滚滚滚,别人都是蒙蔽了双眼,就你看得清楚。”
简瑾心道,他这是实话实说,有什么不对。
走就走,他还是觉得和谢深说话比较有意思。